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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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褚云降并没有猜错，路阔这一夜就没睡着过。</p>

沙发很宽敞，完全能将他容纳，垫子也软，但就是睡得他浑身不自在，无数次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无数次烦躁地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p>

最后，在他又一次睁眼，打算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沙发旁站着的一个小身影把他吓了一跳。</p>

四周黑咕隆咚，褚禾易抱着他的小枕头，静静地看着他。</p>

他平复了一番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心脏，坐了起来，忍着耐心问他：“怎么了？”</p>

外面雨声很大，他以为小鬼害怕，于是又问了声：“怕会打雷？”</p>

褚禾易紧紧抱着小枕头，摇了摇头，说了声：“我想跟你一起睡。”</p>

路阔闻言愣了愣。</p>

黑暗里，小鬼的眼睛亮亮的，小表情看起来既期待又忐忑。</p>

说实话，这些年除了褚云降，他身边就没睡过别人，路煜文都没有。</p>

他不太习惯，对睡眠环境的要求也很高。</p>

甚至褚云降起初睡到他身旁的时候，他都是努力适应了好久，才能如常入睡的。</p>

他顿了片刻，还是拍了拍身旁沙发，说了声：“来吧。”</p>

得到应允，褚禾易立马夹着小枕头，连攀带爬的上了沙发，撅着小屁股将枕头在他的枕头旁放好，而后钻进被子里，乖乖躺好。</p>

末了又低低说了声：“我好了，我们睡觉觉吧。”</p>

路阔坐在那看他忙完了一系列动作，笑了声，也躺了下去。</p>

而后，就听身旁的小鬼问了声：“你会唱儿歌吗？”</p>

路阔抿着唇默了片刻：“不会。”</p>

“那你会讲故事吗？”</p>

“……不会。”</p>

“那你会什么呀？”</p>

什么都不会。</p>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需要哄孩子啊。</p>

他顿了会儿，反问了声：“那妈妈平时都会什么？”</p>

褚禾易抬起小手拍了拍被子，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妈妈会好多！会唱儿歌，会讲故事，会陪我做手工，会教我读绘本，还会给烤小饼干！”</p>

路阔侧卧着，手抵着头静静看着他说。</p>

小鬼越说越自豪，那模样就像妈妈是他的“super man”一样，简直无所不能。</p>

路阔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妈妈这么厉害？”</p>

小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p>

路阔轻笑了声。</p>

而后，身旁的小人忽然转头看过来，眨着双大眼睛默默看着他。</p>

“怎么了？”他问。</p>

小鬼顿了顿，才接着说：：“妈妈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要她呢？”</p>

话音刚落，路阔忽地狠狠一愣。</p>

这个年纪孩子没有完整的世界观，他只知道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自己却没有，就好像是爸爸不想要他和妈妈一样。</p>

路阔静静看了身旁的小人一瞬，低低说了声：“我没有不要。”说完他顿了片刻：“是妈妈不要我。”</p>

小家伙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又问了声：“那是你做错事情了吗？”</p>

路阔顿了顿，应了声：“嗯。”</p>

以一己私欲，将她据为己有，应该也算是错事。</p>

“我之前把家里墙上画得乱七八糟，妈妈都没有说不要我，那一定是做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p>

说完，小家伙沉默了会儿，又问：“那你可以跟妈妈认错吗？这样妈妈就会原谅你了。”</p>

然后他也有爸爸了。</p>

路阔闻言笑了声：“好。”</p>

如果是认错就能解决，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光景。</p>

得到自己心仪的答案后，褚禾易终于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咧着小嘴问：“那你可以亲亲我吗？我要睡觉了。”</p>

每天晚上睡觉前，妈妈也都会亲他的。</p>

路阔顿了少顷，缓缓靠过去，在他的小额头上落下一吻。</p>

这种晚安吻，他也只给过褚云降。</p>

那时候的他，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给第二个人，而这个人，是同时拥有他和她血脉的，一个新的小生命。</p>

这也是第一次，他觉得小孩子并不那么令人不耐烦，甚至很柔软。</p>

小家伙入睡很快，肉嘟嘟的小脸一副沉入梦乡的模样。</p>

路阔静静看了会儿，思考了片刻，最终拿出手机给李沉发了个信息。</p>

让他明天早上来这边接他，并且带些东西过来。</p>

*</p>

褚云降半夜是被雨声吵醒的，风雨肆虐，让她睡得不是很安稳。</p>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多。</p>

她此时睡意全无，在黑中静静躺了会儿，最终决定起来，去看看褚禾易。</p>

因为知道客厅里还睡了个人，她连过道灯都没开。</p>

可出了房门，却发现褚禾易的房门虚掩着，里面还微微透出床头小灯的光芒。</p>

她愣了愣，走过去推开门，却发现床上的小被子掀着，人没了。</p>

她惊了一瞬，匆匆从房间走了出去。</p>

而后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脚步在原地停顿了半晌，才放轻步子走去了客厅。</p>

沙发靠近落地窗，窗帘拉着，屋外风雨拍打玻璃，“啪啪”作响。</p>

她一路走的很小心，生怕碰到沿途的东西。</p>

刚走到沙发旁，就透过微弱的光线看见被子下鼓鼓的一大团和一小团。</p>

她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半蹲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