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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阔这些年没换住址,依旧住在当年他大学时就买下来的那套中心公寓里。</p>

房子位于黄金地段,交通商业都很发达便利。</p>

当初买这套房子是因为那段时间褚云降要搬进来,之前他自个儿一个人的时候,基本是居无定所的状态。</p>

当晚住在哪,一般取决于那天跟周祈年他们在哪片儿玩,然后住就近的一套房子里,第二天就走。</p>

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你这天天混到哪就住到哪,家就跟酒店似的,你兔子啊你,四处凿窟!”</p>

后来身边有了褚云降,又是个三好乖宝宝,不爱玩又不爱蹦跶,为了方便她保持自己的生活轨迹,才选了这片地方。</p>

无论早或晚,永远繁华热闹,万一他不在的时候,便利的交通依旧能让她顺利回家。</p>

她走之后,他也有一段时间没住在这边。</p>

那段时间刚好路氏有个大项目出了点问题,他每天忙到脚打后脑勺,便索性直接搬去了公司附近。</p>

不用总是看着她存在过的空间而心烦,也不用下班回家看着冷清的房子而怅然若失。</p>

后来有次应酬晚归,饭局地点就在市中心附近,李沉便把他送回了这边。</p>

那天他半夜醒来,看着熟悉的陈设愣神了半天。</p>

一种空落落的酸胀感,鼓得他心房难受,胃里翻滚着的灼烫的酒液,让他趴在卫生间吐了许久,吐到眼角发酸发红,眼泪也跟着一滴滴掉。</p>

他对家这个词,在遇见褚云降的前二十年里,完全没有清晰的认知。</p>

父母的结合很大程度上是利益共同体,自他记事起,几乎没见过两人有可以称之为浪漫温馨的瞬间,更多的是漠然与无视。</p>

连带着他都好像是这个家里独立存在的个体,无法依着任何一方。</p>

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到路煜文出生,他更加时常觉得,“路”这个姓,算是他与这个家唯一有关联的地方。</p>

直到后来,厨房里会有切菜声,门口会多一双款式小巧精致的拖鞋,书房的桌子上会落下她的水杯,衣帽间的橱柜里也开始多姿多彩,缤纷起来。</p>

他第一次感觉到,“家”与“生活”这两个词是互通的。</p>

后来,那晚之后,他又重新搬了回来,只是之前的陈设都换了一遍。</p>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念旧,但内心深处那点可笑的执拗却又迫使他不想离开这里。</p>

于是他妥协了。</p>

他想,一辈子这么长,他不可能只爱一个人的,总有人能取代她,只是时间问题。</p>

可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还是没能做到。</p>

*</p>

三人走进楼下大厅的时候,在出入口做登记的保安抬头看了眼,笑眯眯地说了声:“路先生,晚上好。”</p>

而后视线往下移了移,看了眼被他牵着的褚禾易,脸上表情愣怔了几秒,又看向另一侧的褚云降。</p>

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褚云降看过去,微微点了点头。</p>

之前她住在这边的时候,保安也都是认识她的。</p>

路阔也点了点头回应保安的招呼,而后索性弯下腰将褚禾易抱了起来。</p>

这小步子一路颠啊颠的,连带着他都走不快。</p>

而后快步往电梯口走去。</p>

褚云降也匆匆加快步子跟了上去。</p>

徒留保安在身后一脸惊讶加茫然地默默行注目礼。</p>

他怎么记得这个褚小姐几年前就和路先生分手了,也好几年没来过了,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大个孩子来了?!</p>

直到三人上了电梯,褚禾易抱着路阔的脖子,四周看了看。</p>

这个电梯也金光闪闪的耶!</p>

于是他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爸比,问:“爸……叔叔,这个是你的家吗?”</p>

讲到一半他才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妈妈告诉他,在外面的时候不可以叫“爸爸”,于是急忙改了口。</p>

路阔闻声愣了愣,偏头看向怀里的小包子,眉头拧了拧:“你叫我什么?”</p>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叔叔!”而后靠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妈妈说,不可以在外面叫你爸爸,不然回家不准我看动画片啦!”</p>

小朋友的“小声”永远是自以为的“小声”。</p>

连站在一旁的褚云降都听见了。</p>

她顿了顿,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的电梯门,光亮的金属面,意料之中的从镜面里对上了路阔的目光。</p>

他也在看她,一副“我等你解释”的神情。</p>

她看了他几秒,微微叹了声,开口解释:“我是说去你公司的时候不要叫,没说让他叫你叔叔。”</p>

她本来的原话是:“不可以在有别人的时候叫爸爸。”</p>

也不知道到了小家伙的耳朵里怎么就变成了要叫“叔叔”。</p>

路阔没说话,以一种“最好是”的眼神看了她片刻,直到到了楼层,他才收回视线,出了电梯。</p>

到门口的时候,褚云降本不想进去的,想着拿完东西就走。</p>

但路阔直接单手抱着褚禾易,摁了指纹,而后打开门走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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