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再度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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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再度良宵</p>

夏如雪的出现，掀起了轩然大波，仅仅因着她帮小黑一起捡地上的碎瓷片的小小举动，就勾起了叶玉箐最不堪的往事。</p>

她能想起，魏千珩又岂不会？</p>

叶玉箐那里知道，乐阳长公主自发现长相肖似五年前前燕王妃长歌的夏氏后，就将她带回公主府，在她身上下了很多功夫，不但让她有意模仿长歌的一言一行，甚至从宫里找来与长歌相熟的宫人，将长歌的事迹过往一一同夏如雪细述，让她更好的了解长歌，有利她更好的模仿她。</p>

乐阳长公主如此费心血的训练夏如雪，不过是因为她深谙魏帝的心意，知道魏帝有意传位给燕王，所以将夏如雪训练成另一个长歌，让她成为魏千珩的新宠，藉此拉近长公主府与燕王府的关系。</p>

若是这个夏如雪能得到魏千珩的宠爱，为他生下一子半女，在他身边站稳位置，在魏帝归天后，燕王登位，足以保乐阳侯一门福泽延绵！</p>

夏如雪果然不负所望，从露出真容那一刻，就成功吸引了燕王的目光，等乐阳长公主再趁热打铁的将她当礼物送给魏千珩时，他没有推辞，如乐阳公主所愿带她回了回春苑……·</p>

既是有目的而来，夏如雪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而从她当众跟燕王离开的那一刻，她就是燕王的人了，为了让自己在燕王府站住脚跟，她定要趁着还在公主府时，真正成为燕王的女人。</p>

而方才明明一切顺利，连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都被她劝下，却因为燕王妃的强势出现，又打乱了。</p>

想来今晚想留燕王屋里有些困难了……</p>

夏如雪不由有些着急，正不知道如何再引起魏千珩的注意时，燕王妃身边的嬷嬷却为了替自家主子避开殿下的怒火，故意害得小黑奴摔了东西，将魏千珩的怒火往小黑奴身上引。</p>

却不想，福嬷嬷此举，却让夏如雪想到燕王妃第一次为难长歌的事，就趁机抓住机会，不过伸手帮小黑一起捡个瓷片，就轻松成功的勾起了燕王的关注，也让叶玉箐为当年做下的事，无地自容，自是没有脸面再留下来！</p>

而魏千珩确定被她的举动吸引并心绪波动，带着醉红的深眸定定的看着她，神情隐晦不明。</p>

一时间，屋内众人各怀心思，惟有小黑成了局外人。</p>

她一面收拾地上的碎片，眸光余光看着‘好心’帮自己的夏如雪，心里却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p>

夏氏若是刻意为之，她难道不知道，长歌是魏千魏心里的禁忌，是会触怒他的逆鳞、惹来杀身之祸的吗？而叶玉箐再不得魏千珩的宠爱，她终是明正言顺的燕王妃，何况她的身后还叶家与叶贵妃。</p>

感觉到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小黑不敢再久留，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p>

然而，不等她离开，叶玉箐已是壮起胆子，指着门口的夏如雪，咬牙颤声道：“殿下，臣妾在来之前，已查清了夏氏的身份，她是罪籍出身，母家夏氏一族在先帝时犯下忤逆大罪，被抄家流放至黔地，她生母夏氏在黔地被人奸污生下的她……她是个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下贱私生女，还有罪籍在身，怎配留在殿下身边伺候？求殿下顾念皇家名声，将她赶出燕王府罢……”</p>

叶玉箐当众揭夏如雪卑贱不堪的身份，除去魏千珩与她自己，其他人皆是一脸吃惊。</p>

小黑不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黑眸里堆起疑云。</p>

魏千珩似乎酒意上头，眸光迷朦的看着门口的夏氏，淡淡开口：“她说的是真的吗？”夏如雪仿佛没听到叶玉箐对她的揭露与羞辱，见魏千珩问话，朝他浅浅一笑，笑容不妖不媚，温婉端雅，竟比大家闺秀还端庄秀丽，半点也看不出她是一个被人唾弃的私生女。</p>

她樱唇微张，敛身拜下：“回禀殿下，王妃句句属实。奴家没有父亲，随母亲姓夏，贱名唤如雪。”</p>

“夏如雪……”微醺的魏千珩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尔后嘲讽一笑：“你可愿意留在燕王府？”</p>

夏如雪展颜：“奴家不在乎身在何处，只要跟在殿下身边就足矣！”</p>

此言一出，不止叶玉箐神情大变，连小黑都惊诧住，内心震动！</p>

这句话，却是当年她被同伴出卖、成为弃子遗留深宫时，魏千珩对她说的话。</p>

当时，她灰心绝望，想到自己一辈子要老死宫里，再也见到妹妹，也见不到公子，她彻夜痛哭，第二天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魏千珩面前当差，他看到她哭红的眼睛问她怎么了？</p>

她如何敢将自己欺骗了他，要带着从他身上骗到的血玉蝉逃跑出宫时，却遭受同伴陷害出卖的事同他说？</p>

她按下心中对他愧疚与悔恨，只告诉他，自己被亲人抛弃，以后要一个人在宫里孤苦的过一辈子。</p>

他在听了她的话，久久没有言语，尔后转身去了承乾宫……</p>

当天下午就传来旨意，魏帝封了五皇子为燕王，准他出宫开府另住。</p>

旨意到达景仁宫时，她跪在他身后一接旨，想到他也要离开深宫，心里更是悲凉，却没想到他当着宣旨官的面，回头悄悄问她：“你可愿意跟我离开皇宫去燕王府？”当时，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小黑感觉自己黑暗的世界被这双好看的眸子重新点亮。</p>

她红着眼睛回他：“奴婢不在乎身在何处，只要跟在殿下身边就足矣！”</p>

那一刻的她，心中此生惟一所愿，就是用余生的时间陪在这个外冷内热的孤单五皇子身边，好好侍候照顾他，给他当牛做马赎罪，以偿还自己对他的欺骗与伤害……</p>

可到了燕王府，魏千珩不但给了她一个离宫重生的机会，更给了她一个家。</p>

他排除万难，甚至不顾魏帝的反对和天下人的嘲笑非议，执意要娶她为燕王妃。</p>

历来，没有那一个皇子王爷娶一个宫女为正妃的，魏千珩为此在魏帝的承乾宫外跪了三天三夜！</p>

可最后呢，最后他才发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值得……泪水不觉淹没眼眶，小黑死死压着头，趁着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端起托盘退出房间，落荒而逃。</p>

回到下人房里，小黑关上房门，终是忍不住掩面无声的痛哭起来。</p>

离开的五年时光里，她时时问自己，这一辈子，她与魏千珩之间，到底谁欠谁更多一些？</p>

不可否认，每每看到乐儿，她都忍不住去恨魏千珩，恨他最后的绝情，不但害了她，更害了乐儿。</p>

可如今，因夏如雪一句话，却勾起她尘封心底的记忆，连着心底对他的最后一丝怨恨也消失殆尽……</p>

不知哭了多久，眼泪总也止不住，小黑拿着袖子胡乱抹着，无力的趴倒在桌子上。</p>

“若你真的这么痛苦，不如本公子帮你杀了那新人，一了百了？”房间里突兀想起一道低沉的戏谑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p>

小黑哭得脑子有点发懵，以为自己耳鸣听错，抑或是出现幻觉，直到她看到墙上多出了的另一道人影，才惊觉不是自己幻听，而是房间里竟不知何时进了人。</p>

她惊诧回头，东面的窗沿上坐着一个黑衣人，面戴银色面具，面具下的一双眸子，如捕食时的虎豹，闪着可怕的精光。</p>

而他手中一直把玩着东西，却正是小黑不久前丢失的镯子！</p>

瞬间回过神来，小黑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无心楼的人，故做镇定道：“阁下是谁，为何三番五次进我的屋子，还……还拿走我的东西……”</p>

面具人见小黑指着自己手中的镯子，忍不住笑了，声音慵懒，仍然带着戏谑的味道，缓缓道：“你可知道，你家殿下已拿到了这镯子的图纸——若不是本楼主好心替你拿走它，你还想戴着它，让你魏千珩知道，你就是那晚玉川山上暗箭伤人的神秘人？！”</p>

全身一颤，小黑再也镇定不下来，惊恐的看着面具人，话都说不出来了。</p>

看着她惊恐的样子，面具人像是猫玩老鼠般走近她两步，又掏出一包东西扔到她桌前，笑道：“抑或是，让魏千珩知道你就是将他霸王硬上弓的神秘女人！”</p>

扔到面前的东西，小黑不看也知道，是她之前丢失的迷陀与合欢香。</p>

她全身都战栗起来，汗毛倒立，看着步步逼近的面具人，颤声道：“阁下到底是谁？”</p>

面具人在她面前站定，微抬下巴倨傲道：“明人不做暗事，本公子是无心楼楼主陌无痕，你可以唤我无痕。”</p>

无心楼楼主！？小黑心里闪过许多疑问，她见陌无痕并无恶意，紧绷的心口放松下来，迟疑道：“我与陌公子乃至整个无心楼都无交集，公子为何要找上我？”</p>

陌无痕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镯子，勾唇凉凉一笑：“你那晚在山上用此驽射伤我无心楼的人，救下魏千珩，岂能说与我们无交集？经你那一搅和，本公子上万两的黄金就没了，这可都是你欠着我的。”</p>

小黑心里一震，正要问他买凶杀魏千珩的幕后黑主是谁，陌无痕却看穿了她的心思，无趣道：“魏千珩心知肚明，无须你再替他操心。”</p>

小黑紧张道：“那阁下如今来找我，又是何事？”</p>

陌无痕紧紧的盯着她，面具下如刀裁般的长眉不觉蹙紧，缓缓道：“我想知道你是谁——这张人皮面具下，到底是何方神圣？”</p>

小黑确信自己从未接识过无心楼的人，更是不认识陌无痕，所以他为何要对自己的身份感兴趣？</p>

她退开两步远离他，冷冷道：“阁下不也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吗？何必强人所难！”</p>

听了她的话，陌无痕哑然失笑：“好，我不为难你，我来帮你如何？”</p>

小黑只当他是无聊的玩笑话不去理会，向他伸出手，沉声道：“谢谢你替我暂时‘保管’镯子，如今你可以还我了，我自己会收好，不会被人发现。”</p>

见她伸手过来，陌无痕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定定的盯着她问：“这个镯子，是你的？！”</p>

这个镯子自不是她的，但小黑面对着的是江湖上杀人如麻的无心楼的人，虽然此时站在她面前的陌无痕，似乎并不像江湖传言那么可怕，但她猜不到他真正的来意，所以自是不会把初心给说出来。何况陌无痕方才也说了，因着她在山上救了魏千珩，无心楼损失上万两黄金，这笔帐，若是无心楼要找人算，自是由她面对，不能牵扯上初心。</p>

她反诘问陌无痕：“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个镯子？还是来报上次之仇？”</p>

陌无痕拔弄着桌上的禁药，尔后再次抬头看向小黑，眸光落在她脸上的泪痕上，缓缓道：“镯子我会继续替你收着，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还给你。而区区万两黄金，本楼主并不看在眼里——”</p>

闻言，小黑不见轻松，反而越发的紧张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