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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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夏天当中难得的凉爽天气, 相比前几日的闷热天气而言，是个舒服凉快的所在。</p>

但即便在这样舒适的天气里，面对着一脸吊儿郎当的何晏, 曹新也觉得心中火气大盛。</p>

“方才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你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只盯着卫郎中家里的小娘子, 还专程去跟她说长道短，难道在你心里, 她竟也比我更是好看有趣不成？怎么你一整颗心思都在了她的身上？”</p>

何晏道：“卫家女郎是我幼时便认识的阿姊, 已经许久未见，今日碰巧得见, 我也不过就是去打声招呼而已……”</p>

何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曹新打断：“既是多年未见，你跟她又有什么话好说？她比你大五岁不止, 如今还尚未出嫁, 难道你竟然心中爱慕的人是她不成？”</p>

思齐结合自己前世的历史知识努力分辨了一下, 觉得这位曹家六娘应该就是历史上曹操嫁给何晏的那个女儿，日后封了金乡公主的女郎曹新。</p>

先不说后世对何晏的评价和夫妻二人感情如何, 从眼下何晏待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来看，思齐就觉得这门亲事并不妥当。</p>

只是从曹新的表现和曹彰日常同她谈起的府中趣事而言, 曹新好像就是真的很是喜欢对方，整日都只围在何晏的身旁。</p>

思齐原是无意听壁角的, 只是恰巧走到这里被困住了。如此一来, 她站在原地便十分纠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p>

那女孩又是对着何晏一通质问，何晏的回应也越发敷衍。曹新越发烦躁, 一转头，正好看到了在那里进退不得的思齐。</p>

曹新只觉得这位小娘子甚为眼熟，但一时并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p>

曹新对着思齐没好气儿道：“你又是哪家女郎？”</p>

还不等思齐回应，何晏抢先思齐一步回答道：“她是黎王殿下府上成平翁主。”</p>

曹新冷笑道：“是了，这些东西你记得最清，我只盼着你读书时候也有这一半的好记性。”</p>

何晏不再搭理曹新，转而向着思齐走来，思齐站得腿酸，脚下踩中的石块上又恰好有块苔藓，意外一滑，何晏眼疾手快，连忙出手扶住：“翁主当心。”</p>

曹新顷刻之间红了眼眶：“何晏，你总是这样，不论对谁都比对我还要上心，她虽生得好看，但也不过就是个落魄的汉室翁主，能有什么好？”</p>

说罢，赌气般地一扭头，离开了池边。</p>

思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曹新到底还年轻，不懂管理情绪，却又任性倔强，这样一个女孩子，却喜欢花心风流的何晏，将来终究是要吃亏的。</p>

何晏对于曹新的行为见怪不怪，似乎已经适应了，只是对着思齐道：“翁主见笑了。”</p>

思齐说没什么，何晏却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同曹新之间的往事。</p>

曹操这些年在外南征北战，在除了许都和陈留外的很多地方都置办了宅子，这些宅子里面也都有专门伺候曹操的侍妾，大都是在各地打仗的时候收进来的。</p>

曹新的母亲杜氏和何晏的母亲尹氏都是如此。</p>

这两年曹操基本在许昌安定了下来，便吩咐了人将其他地方的侍妾和孩子们都接到了许昌来，受宠的环氏和曹冲便是第一时间被曹操接到许昌的。</p>

而曹新和何晏则是一同被接回司空府的。</p>

前往许都的一路之上，都是何晏照顾着曹新。</p>

曹新对许都的司空府满怀期待，但等真正到了府中以后，才发现这边人口多，规矩大，跟从前只有她和阿娘杜氏的家里完全不同。</p>

曹新待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顶头上司又换成了完全不熟悉的夫人卞氏，说话做事都免不得要小心翼翼，不敢随意吐露心声，却只对着何晏展现出真实的自己，也越来越依赖何着何晏。</p>

对于曹新这种心态，思齐表示理解。</p>

曹新这样一个一直不被父亲关注、跟着生母长大的小女孩，突然来了偌大的司空府，跟周围的兄弟姐妹从小收到的教育和生存环境都不相同，不能交心也格格不入，难免会没有安全感，只依赖着这个一直照顾她的何晏，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他，不管开心还是失意都只冲着他一人。</p>

何晏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却这样被动接受了曹新所有的坏脾气，也难免对她没了从前的耐心。</p>

两人一路并肩北行，走着走着迎面遇上了一位缓步走来两个华服公子，思齐一看，正是曹丕和曹彰。</p>

即便当着思齐的面，曹丕也未加掩饰自己的情绪，对于何晏的不屑和厌恶明晃晃的摆在了脸上。</p>

曹丕拦住了二人的去路，直接无视掉何晏其人对着思齐开口道：“听说成平连年瓜果丰收，味感颇佳，周遭郡县都多有购置。今日难得遇见，想请阿妹去我院中一坐，谈一谈从商队购置瓜果的事情。“</p>

何晏见到曹丕后便识趣地离开了，思齐应了声好，曹丕便带着她一路去了自己的院子。</p>

有吃的地方就有曹彰，即便他们只是商议买卖瓜果的事情，曹彰也欣然跟着曹丕来到了他的院子。</p>

曹丕很明显已经做过功课，不用思齐介绍太多，坐下来后写了一份想要的果子种类和数量交给思齐。</p>

曹彰看兄长写得详细，叮嘱思齐也给自己准备一份同样的果子，到时把账记到二哥那里就好。</p>

思齐无奈道：“二阿兄拖家带口，有妻有子，要了这些果子来吃并不嫌多，倒是你，如今尚未娶亲，一个人住着，哪里就用得上这么多果子？”</p>

曹丕也道：“这话我也正想说呢，只是碍着阿瑛在这里，少不得给你留几分颜面罢了。阿瑛快别听他这话，到时若是他要吃些什么，从我要的果子里随意捡了几样给他送去也就是了。</p>

思齐笑着说了声好，又道只是其中几样不易运输，运到京城很难，这次就不送过来了，但是日后两位阿兄得空，可以去成平亲自尝尝看。</p>

曹丕说好，让思齐自己看着办。</p>

这是思齐第一次过来曹丕的住处，参观了曹丕的院子和书房的布置后，思齐才发现，曹丕其实是一个非常会享乐的人。跟思齐从前印象当中无欲无求只一心想当皇帝的他大不一样。</p>

刚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曹操那边就派人传唤曹丕去招待客人。</p>

曹丕临走前对思齐道：“如今入了夏后，暑气也大，这么一路走来，阿妹脸色红得厉害。我还要去父亲那边看看。阿母院中如今都是些年长妇人在那天，也怪没意思的，横竖有阿彰在这里陪着，阿妹用杯凉茶消消暑气再走吧。”</p>

思齐谢过曹丕，起身送曹丕出门。</p>

曹丕离开后，很快又有过来两个窈窕美人过来奉茶。</p>

等到两人放下茶水离开后，思齐忍不住对曹彰感叹道：“你二哥屋里头的美人儿真是个顶个的好看啊！”</p>

如果她也有这种风情万种的姑娘伺候笔墨，没准在读书这方面能有更大的成就呢。</p>

曹彰悄悄对思齐透露道：“二阿兄和二嫂感情一般，这些日子越发不好，阿母为了这事发愁，阿父便给了二阿兄这几个娇滴滴的美人，伺候二阿兄起居，也好弥补了夫妻之间情分的不足。”</p>

思齐：……</p>

送美人过来弥补夫妻情分的不足？这事可以这么理解吗？</p>

夫妻感情不好的时候再送美人过来，情分怕是更加不好弥补了吧？</p>

虽然曹操在这方面是难得的好父亲了，但果然男人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啊！</p>

曹丕出门后，并未直接去找曹操，而是找到了任氏，请她以长嫂的身份过去招待思齐和曹彰两个。</p>

任氏心中不愿，想着那成平翁主毕竟是汉室王侯刘赟之女，怕沾上之后惹得曹操忌讳，便拒绝了曹丕要求。</p>

曹丕被任氏以这样的理由拒绝后，忍不住同她争执了两句，任氏却道：“从前我给何晏送衣料时，你还说我胡乱讨好，怎么这次逢上真的汉室宗亲，你反而护着她起来了，当真忘了父亲叮嘱不成？”</p>

真是有理就是没理，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p>

曹丕实在有些不太明白任氏的思维逻辑，明明在说阿瑛的事，怎么又扯到了何晏的身上。拿阿瑛和何晏在一起对比，简直就是对阿瑛的侮辱！</p>

话不投机半句多，曹丕拂袖而去，对任氏的印象不由又下降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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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齐最终还是定在八月启程前赴成平。</p>

临行之前，刘协再一次召见思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