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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一年十月初一,深夜。</p>
承乾宫内,崇祯正在批阅文书。周皇后在右铺纸研墨,田贵妃在左小心地喂着崇祯鹿血大补汤。两嫔妃一个端庄秀丽,一个美貌多才,各有韵味。</p>
每天送进宫来的各省奏折、塘报、军情密折如雪花般落在御案上,崇祯看得有些烦了,就叫秉笔太监王承恩把奏疏和塘报念给他听,自己口述,由周皇后替自己拟旨。</p>
不过崇祯这朝奇葩官员是真的多,比如兵部主事沈迅,上疏奏陈边务,说什么“以天下僧人配天下尼姑,编入里甲,三丁抽一,朝夕训练,可得精兵数十万”,简直荒唐至极,弄得崇祯苦笑不得。</p>
王承恩又拿起一奏折,字正腔圆地念道:</p>
“臣礼部主事张琦谨奏为恭报,时闻大同瑞雪初降,十月之雪,贵如珠玉,此乃太平祥瑞之象,来年必定五谷丰登,全赖圣上励精图治。臣斗胆做诗一首:雪一寸两寸三寸,明天四寸五寸六寸......”</p>
“张琦?”</p>
崇祯飞快思索,历史上李自成进北京后清点投降官员,竟然发现十来个已经剃了光头的,这张琦就在其中。他们原本是想扮作和尚逃跑的,听说李自成要招降,便又厚着脸皮回来做官。</p>
张琦由于年纪比较大,几个同行官员不想带着他一起,急得他连声呼喝“无弃故人,老夫尚可扬尘舞蹈”,生怕那几个官员丢下他。</p>
李自成征战半生,还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当下令人将张琦等剃发官员的腋毛、阴毛、腿毛全都拔干净。最终,张琦、赵玉森、王孙蕙等投降官员尽数死于刘宗敏“拷饷”之中。</p>
想到这里,崇祯怒骂一声:“我呸!臭不要脸的贱骨头!”</p>
天子一怒,整个承乾宫,上到周皇后,下到宫女太监,都是齐刷刷跪下,提心吊胆地,连大气儿都不敢出。</p>
“陛下息怒,不要与此等酸臭儒人一般见识。”</p>
周皇后劝了一句,她虽身材瘦小,却端庄贤惠,素识大体。如今城外战事吃紧,她深知崇祯烦躁忧虑,却不敢向自己夫君问关于战事的一个字。</p>
这是祖宗家法,后宫嫔妃禁止干涉国事。没有办法,周皇后只能以妻子身份关心丈夫。</p>
她从田贵妃手中抢过鹿血大补汤,小心地递到崇祯嘴边,关切地说道:“这是太医院太医专为陛下做的,对补精血有奇效,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p>
这鹿血汤腥红一片,又加了枸杞、人身、鹿茸,腥臭无比,但为了自己过度透支的身体,崇祯还是捏着鼻子将碗中鹿血汤一饮而尽。</p>
“陛下,喝点新进的龙井漱漱口。”田贵妃争宠似的从旁边一张紫檀木茶几上端起碧玉杯,轻轻嘘口热气,故作娇羞地喂崇祯喝茶。</p>
周皇后瞥了田贵妃一眼,她表面虽波澜不惊,内心早已翻江倒海。</p>
田贵妃善于察言观色,巧舌如簧,棋书画无所不通,刺绣烹饪样样精熟。自入宫后深得崇祯宠爱,也愈发骄傲放纵,甚至连自己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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