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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辰时末,昌平,一路兵马正在有条不紊地行进着。</p>
此路兵马有三千余人,衣甲旗号皆属明军。</p>
领军大将外披柳叶漆黑铁扎甲,内穿被蒙古人称为“德吾日”的厚实皮袍;头戴皮盔,上插翎羽,皮盔前檐有眉庇,上悬铁面,作战时可旋下保护面部。顿项、护手、护胫皆为皮制,就连胯下骏马也披着皮甲。</p>
其身量颇高,体格壮硕如熊,肤色粗糙,面孔方正,满脸络腮胡须,浓眉如墨,斜飞入鬓,阔口大张时,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全然一副塞外异族长相。</p>
此人正是泽潞总兵猛如虎,塞外降卒出身。崇祯初年,他与虎大威一同归附明朝,并称为“猛虎二将”。其手下有六百善战骑兵,皆为塞外夷丁,为人骁勇果敢,杨嗣昌曾赞其“敢战冲锋”。</p>
他本跟随洪承畴、孙传庭在陕西剿匪,十月初一,他接到兵部下的调兵火牌,率本部营兵回京勤王。到顺天府后,崇祯令他率军先行到昌平扎营,并令王承恩带三百余御厨同行,提前准备好饭菜酒食,以犒劳卢象升大军。</p>
行至昌平永安城外十五里外,猛如虎下令扎营。此地离永安城不远,又临近河流,确实是个扎营的好所在。</p>
明军素来“结硬寨打死仗”,野外扎营的学问颇深,分为幕营(即用帐篷)、厂营(即用棚盖)和露营(即露天宿营)。而泽潞军所扎的,便是幕营。</p>
营盘大体呈正方形,分外层与子盘。先是铜锣鸣金两声,分发立表旗、五方色旗以标记中军大帐以及营盘方位、门角。</p>
接着敲点鼓,吹天鹅声喇叭。以中军大帐为起点,安排八名士兵,分别持赤、白、皂、碧四方大旗与四方高照旗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出发,笔直走若干大步,先走到子层四门处,立定,插四方高照旗以标定子盘四门。</p>
继续走,到外层四门处,立定再插四方大旗。内外层八门既定,旗兵九十度转体,继续直走,定营区四角,最后将点连成线,明确营区边界。</p>
营区边界确定后,放号炮一声,开始搭帐、立旗。</p>
五人一伍,两伍扎牛皮大帐一顶,占地一丈,做饭共用一口锅。</p>
十伍一队,一队集中在一处扎营,队甲帐前设队旗。</p>
十队为一司,把总帐前设司旗;两司为一部,千总帐前设部旗;两部为一营,中军官、垒营官帐前设营旗。</p>
游击、参将、总兵等高级将领则位于中军大帐,两营之间还要留出宽四五丈的距离,作为营区内的通路。</p>
外层设拒马、长围,撒铁蒺藜,并挖掘壕沟;营外每面百步外开设两处大厕坑,营内每五十人队开设一处小厕坑。</p>
每门拨哨兵十名为一“哨”,专管警戒把守。每面拨伏路兵五名为一“伏”,配火箭、火铳,专管侦察预警。</p>
泽潞军扎营完毕后,王承恩带来的三百余御厨也开始劈柴垒灶,忙活得不可开交。</p>
这些光禄寺的御厨来自大江南北,平日都是负责宫廷大内膳食,厨艺自然是毋庸置疑。煎、炒、炸、炖,啥都能做,蒸、煮、炖、炊,味道美极。</p>
他们身后是十几辆大车的食材,都取自上林苑,有雪白大扇肥猪、灰青扁嘴嫩鸭、金黄短尾胖鸡、花白细蹄肥羊以及各样时鲜果蔬等。</p>
这些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御厨还是头一次奉旨劳军,一个个忙活得热火朝天,纷纷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领。</p>
王承恩带着几个小宦官来回巡视,他看得兴起,更是亲自上阵,炒了一道崇祯亲自传授给他的番茄炒蛋。周围御厨得知此菜传自圣上,纷纷争相品尝,尝后皆是连连称奇,赞不绝口。</p>
此时虎大威所领的前哨人马已抵达昌平大营外,前哨第一旗的旗总向本队方向大声传报:“已到昌平大营!”各个旗总听到传报,依次向后传,直至虎大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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