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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杏园已经天黑,夜凉如水,楚河站在院中看着这精致的建筑,这是陆淮安赐她一人的杏园。亦是这乱世中他许诺给她的一个容身之所。</p>
一抹悲凉拂过心头,她开始想念大楚的繁荣,大楚的直爽。</p>
腰间突然伸出一双手,肩上一重,温热的气息吹在耳畔。楚河叹了口气,“淮安,我好像有点想回大楚了。”</p>
“怎么了?”陆淮安松开她,将她转了个身,修长的手指将楚河耳边的乱发拂到脑后。楚河看着他,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眼角是接连几日因为国库之事而留下的疲惫。</p>
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嘴角一勾,不动声色地将流露的情绪收回,“还不是你那一堆女人,动不动就找老子茬架,愚昧!”</p>
他像是松了口气,“那她们今天怎么欺负我的楚河了?”</p>
“切,怎么就轮着她们来欺负我了!老子今天三两下就把她们给收拾了。”话音刚落,楚河感觉意思不对劲,随即话锋一转,“就是你纵容她们欺负我,每次都是!”</p>
陆淮安伸手揽过她,脸上笑意渐浓,“好了好了,孤的楚河如此厉害,怎么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先进屋吧,担心着凉。”</p>
楚河把鎏金扇随意一扔便扑在美人榻上,陆淮安小心地将屋里蜡烛点燃,又寻着一件外袍放在榻边。然后倾身凑上前,慢悠悠地说道:“最近天气转凉,给孤注意了,可别染上什么风寒。”</p>
楚河朝他翻了个白眼,瘫在榻上如同一条死鱼,“说吧,又有什么事啊!”</p>
“明日邻国的使臣会来南疆拜访,增进两国友谊。”</p>
如平地惊雷,楚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拜访?好端端地拜什么访?是不是娄家想出来的主意?什么增进两国友谊,不会是娄家又想拉拢什么势力……”</p>
陆淮安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整天想些什么,娄家固然是个大隐患,但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孤眼皮底下动作。这次的拜访只是邻国一个走访,要是这次顺利,国库之事就可以缓缓了。”</p>
楚河拉下他的手,咽了咽口水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出面接下这个与邻国交涉的摊子,然后拿下国库之事?”</p>
“聪明。”他揉揉她的头,十分好看地对她笑了笑。</p>
他却不知道,他现在在楚河眼里笑得非常邪恶。</p>
“可是就算我拿下了邻国,但这对于南疆来讲不过是解一时之渴,往长远想,没有江逐浪的钱庄,根本撑不下去。”楚河歪着头看他,媚眼如丝。</p>
不管这个烫手山芋楚河接与不接,也都只是杯水车薪,如果不能带来长远的保证,这种事她可不想接。毕竟是大楚质子,抛头露面总不好。</p>
“这个,孤自然会有打算,明天就麻烦你了。”他脸上为难的神色隐藏得干净,边说边将脑袋放楚河肩上,声音附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磁性嗓音,突然间柔下来如清风般拂过耳畔。</p>
楚河虽一生放浪不羁,但终究是个女子,如宁巧所说,最大的弱处就是一颗女人心。她三两下便败下阵来,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p>
送走陆淮安后,楚河唤来宁呆儿为自己洗漱,看着宁呆儿的脸,她突然想起江逐浪将宁呆儿认错之事。想起那个有着与宁呆儿同样容颜的宁巧,像多天来的阴雨散开,豁然开朗。</p>
她匆匆将宁呆儿支开,回到桌上拿起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上几页后便随意披了件陆淮安的长袍,长身而立于窗边。像是意料之中,一股熟悉的脂粉味在鼻间萦绕,水绿色的衣裳在黑夜中显得落寞得很。</p>
“原来断机阁第一剑客喜欢大晚上地跑别人寝宫玩啊。”楚河慵懒地靠在门上故作不经意地扣着指甲。</p>
毕竟有求于人,江逐浪动了动嘴,却没说什么。再抬头时,却道:“你把那个女子藏哪了?”</p>
楚河好笑地看着他,“大剑客你没傻吧,我藏她干吗啊,一个大活人能吃能睡,我还能把她怎么了。”</p>
江逐浪抬头,整个人一股颓废的气息,像只泄了气的灯笼。他靠着门框坐下,沙哑着声音说:“我不能没有她。”</p>
“果然是个痴情儿,好了,姑且帮你这一回吧。”楚河拍拍手,往里屋走去,身后的江逐浪像个孩子似的跟着自己。她一伸手,将美人塌上一沓厚厚的纸递给他。</p>
“这是合约,你好好看看,只要你能许诺将半个钱庄借我。我就将她带到你面前……”</p>
楚河看着他的脸由黑到紫然后再到黑,看到最后一页时,他挥手将那份合约扔在地上。</p>
“不行!先不说钱庄能否借你,你又用什么保证你能将那女子带到我面前?”闻言,楚河将合约一张一张捡起,慢悠悠开口,“就凭她的亲生妹妹宁呆儿是我身边的侍从。”</p>
楚河直视他的眼睛,让他无处闪躲。人世间不可能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如果是姐妹,那,一切也就说得过去了。</p>
楚河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很显然,宁巧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楚河不知道这种重要到了何种地步,不过像江逐浪这样仗剑走江湖潇洒恣意的人,情爱二字或许是最能困住他的了。</p>
果然如她所料,江逐浪想明白以后,就迅速地在合约上签上名字,按上手印,又看着楚河将陆淮安的玉玺在合约上重重地按下。</p>
“你快些趁我还未改变主意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不然小爷可不会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故作别扭地将头转向一边,声音很沙哑,脸上很憔悴。像他这样的爱财之人,毕生的钱庄一个晚上少了一大半,楚河能懂,论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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