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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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把乌黑丹丸，交给小五，一锅水放三颗就足够了。</p>

熬开后，众人排队取水，也是由小五她们给盛，一人喝下一碗，就能生龙活虎。</p>

这些人对秦桑和小五自然是感恩戴德，连带着三个丫头也被千恩万谢。</p>

她们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脸上的灰尘被热气熏掉不少，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露出笑容。</p>

“小神仙姐姐，你不高兴吗？”</p>

最小的那个丫头，身高还不如小五，干不了重活，跟着小五打下手，仰着小脸，看到小五的表情一直平平淡淡，脸上也没有笑容，疑惑的问道。</p>

小五给面前的人盛好一碗丹水，歪了歪脑袋。</p>

“谢谢小神仙！谢谢神仙救命，以后我们全家一定天天拜您，给您磕头……”</p>

那人不停鞠躬，发自内心的感恩，小心端着丹水退出去。</p>

小五想了想，道：“挺好的。”</p>

小丫头更迷惑了。</p>

秦桑目光从小五身上移开，看向旁边一处空地：“是土地到了？何不现身一见？”</p>

只见地上腾起一股白烟，显化出一个身材矮小，手持策地杖的老者。</p>

“本方土地，见过上仙，”土地躬身见礼。</p>

“贫道清风，不敢称什么上仙，”秦桑微微摇头，扫了眼长长的队伍，忽然语气一转，“贫道本以为这方地界没有神灵。”</p>

土地露出尴尬的表情，连声解释：“并非小神不想尽一方土地之责，可天下大乱，妖魔游荡，有些竟敢猎神为食，猖獗至极。小神神力低微，哪敢现身，只能自毁庙宇，龟缩山野，藏于山水之间，苟延残喘。见道长义举，才敢现身一见。”</p>

“是暮落山的妖魔？”秦桑看向西方。</p>

土地点点头，“若只是周围的妖物魔修，我等还能压制。前些年，它们竟勾连了暮落山的妖魔，潜入境内，破城杀神，都城隍大人不幸战死，被打碎了神像。神道崩溃，境内的正道仙修人人自危，连第一大派守龙山都被逼得迁宗，再也无人能约束它们……”</p>

说着，土地叹了口气，“听说越靠近暮落山越惨，妖魔以凡人为血食，有的一国都被吃空了，好点儿的也是当牲畜豢养，将凡人养肥，推动他们自相残杀，以血肉铸台，修炼血魂之类的邪功。有能力保全自己的国家和正道仙修，也只能明哲保身，苦苦支撑。听闻东边的情况好一些，道长是从东边来的吧？”</p>

正说话间，队伍后面突然喧闹起来。</p>

几个大汉从队伍后面赶上来。</p>

这几人一身匪气，彪形体壮，在一队孱弱的百姓之间显得格格不入。</p>

领头的满脸横肉，眼睛透着凶光，其他人都很畏惧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被盯上。</p>

“老大，神仙就在那！”</p>

一个光着膀子的同伙拽住头领，向前指了指，小声道。</p>

空间不够，排队的队伍拐了好几个弯，他们来到第一个拐弯处，躲在人群后面，隔着人群的缝隙观望。</p>

头领眯了眯眼睛，“是真神仙？”</p>

“那可不，老大你看那些喝了药的，一个个生龙活虎，肯定是神药！仙药！喝一口都能长命百岁！咱们快去排队吧，晚了就没了！”同伙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充满贪婪。</p>

“这么多人，排个鸟！仙药够几个人分的？”</p>

头领冷哼，突然看向身边排队的人，盯着别人，一言不发。</p>

他不用说话，眼神如恶狼一般。</p>

被他盯住的那个人心惊胆颤，身体微微发抖，向后缩了缩。</p>

壮汉一个个盯过去，队伍竟硬生生挤出一小片空间。</p>

队伍本就拥挤，硬挤之下，有老人站立不稳，被挤倒在地。</p>

老人急火攻心，颤巍巍指着几人，“你们！你们敢在神仙面前放肆……”</p>

“哎呦！老人家小心点儿。”</p>

头领箭步上前，把老人的手臂按下去，不由分说将他搀起来，一脸关切。</p>

可他的眼神却如刀子一般，仿佛在说，老东西，爷爷记住你了！</p>

纵然隔着人群，又岂能瞒过秦桑等人的眼睛。</p>

“喂！土地老儿！”</p>

朱雀从秦桑肩头跳到土地身上，把土地吓了一跳，才知这只火鸦也是有道行的，连忙赔笑。</p>

“这位妖仙有何吩咐？”</p>

朱雀扭着脖子盯他，“你是这里的土地，就算不敢现身，这些人干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p>

“只要在这吴杜山附近，知道！都知道！”</p>

“我问你，这些人里，有哪些奸淫掳掠，甚至吃过活人的？”</p>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p>

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土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举起策地杖，接连指点，什么人干过什么，都如数家珍。</p>

朱雀听罢，张口吐出一团火，分化火星，散射而出。</p>

‘砰！砰！砰！’</p>

那几个大汉正谈笑风生，突然仰面栽倒，眉心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小洞。</p>

别处也有类似的情形，引得阵阵骚乱。</p>

秦桑看着朱雀。</p>

“你只说你和小五不杀人，我可没说过！把丹药给这种人吃，岂不是浪费？”朱雀哼着从凡间学来的小曲儿，避开秦桑的目光，蹦跶到小五身上。</p>

秦桑道：“这些人是去前面的度支国，我观度支国并无乱象，律法严明，应当不会放任恶徒。”</p>

土地拱手，“道长说的是，小神本也打算，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通报给度支国的同道。不过这位妖仙的做法也是大快人心，几位上仙都是仁义无双，是百姓之福，我辈之幸，天下之幸！”</p>

“你不用恭维我，贫道不是救世济民的圣贤，只能送他们一顿饱腹，支撑几日，走到度支国，自谋生路。”</p>

秦桑摇摇头，“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护得了一地，护不了这全天下！”</p>

他是说过，要通过治病救人，为小五寻找压制魔意的契机。</p>

可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p>

更加明白，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他一人之力是改变不了的。</p>

他没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切随缘、随性。</p>

土地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曾亲眼见过守龙山宗主，气度远不及面前的道士，本以为有得道高人下山渡世，扭转乾坤。</p>

一锅锅丹水发放下去。</p>

太阳落山，酷热消减了些许。</p>

最后一丝晚霞被山影遮挡，暮色四合。</p>

就在此时，正和土地说话的秦桑，冥冥中感到一丝异样，猛然仰起头！</p>

尚未完全黑下去的夜空，浮现一抹月影。</p>

月影高挂天边，离地面极远，遥不可及，月光微弱，甚至还不如周围的星光。</p>

渐渐地，月亮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月晕边缘浮现淡淡的红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