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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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之的眼睛陡然亮了, 梦也好真的也好，赵长缨承认了。</p>

“你是！你活着！你真的活着。”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庆幸，即便夏青墨是他年少的光, 但到了此时此地, 他的心已经死亡了, 他连母亲都顾不上, 怎么会因为光就要活了呢。</p>

就是因为他真的想确定夏青墨是活着的。</p>

“我最后梦见你，是你灭掉了大周和大阮凯旋。皇帝已经封了你为安国公主，却无可再封。”</p>

赵长缨都意外，他真的知道很多啊。</p>

她倒是很有兴致听一听, 来自第三方视角的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毕竟, 她很好奇那位父皇是怎样把自己作死的。</p>

赵长缨就问：“然后呢？”</p>

“宰相提议封你为王，皇帝原本是同意的, 觉得除此之外并不配你的功劳。只是群臣退去，魏国舅就进了宫, 说是女子为王，世上从未有这样的事情, 这是不吉利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好夫君, 不如找个如意儿郎指婚，这才是你的好归宿。”</p>

“皇帝便说, 你不会愿意的。国舅就说他来办。两天后, 封你为王的圣旨还未下, 就有人报了一桩奇事，在京城南郊，有人挖出了一块碑, 上面写着安国入魏，大夏永安。”</p>

“很多人都说，这是要上天要你嫁入魏家，丞相呵斥这类碑不可信，你在边关四年，灭了大阮和大周，开拓疆土，保国平安，有功不封赏，却要嫁人困守内宅，你不会愿意的。却被魏国舅反驳，说你一片爱国之心，既然知道嫁人对大夏有利，自然会嫁。否则怎么能做安国公主？”</p>

“两边吵个不停，结果丞相出门马就惊了，摔了个半死，无人与魏国舅相争，你在途中，就定下了让你嫁与魏国舅次子的决定。只是怕你不从，他与皇帝密谋暂不发旨。等你入宫，直接办婚礼。”</p>

“我梦见你很快到了京城，太子迎众臣在京城外五十里迎接，随后带你和你的有功将士入皇城，只是进入的时候，卸去了你们的弓箭。”</p>

“你跟着进入，却被与众位将军分开，入了后宫。结果到了宫殿，抬头看却是一片红色，竟是直接让你成亲。你自然不愿意，转头就走，结果却被上百名兵士围住了，然后魏国舅带来了圣旨，要求你必须成亲。他还扔了一把匕首在地上，说如果你不成亲，那你就在谋反被抓，格杀勿论。”</p>

“魏二公子穿着婚服出来劝你，你直接用脚将匕首抛了出去，刺进了他的胸膛，魏国舅大惊，下令动手，他们竟然对你架起了弓箭手，一时间无数箭射了过来。我的梦就到此结束了，我再也没梦见过你，我一直以为你死了。”</p>

顾怀之看着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却又不好放肆，“你怎么样了？”</p>

赵长缨这才知道，他梦的并不是全部。</p>

魏贼的小心思她早就知道，上不了台面，他以为自己是为魏家谋福利，却不想全然中了老皇帝的计谋。</p>

没有一个皇帝愿意看到有位功高盖主的臣子，即便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一样。</p>

如果赵长缨真的是皇帝的女儿，八成不会如此猜测自己的父亲，但她可是被章家人烧死的，她怎么可能不防着呢。</p>

待到平了大阮和大周，军师们就已经在告诫她功高盖主的事情了，赵长缨那会儿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皇帝虽然无能，但却能容她，她就做个安国的公主。如果皇帝有了心思，那她何必容忍？</p>

在京城外五十里，只有表扬没有封赏，赵长缨就知道这事儿不对。</p>

所以虽然明面上被卸去了武器，和下属分开，自己进了后宫，但其实，早有兵士已经埋伏在了皇宫之内。</p>

魏贼动手，她的人也动手。</p>

那日皇宫中刀山火海，一切尽在她的掌握。</p>

赵长缨对顾怀之的回答是：“我逼着皇帝自杀了。”</p>

□□裸、不掩饰！</p>

顾怀之显然愣了一下。</p>

赵长缨是故意的。</p>

顾怀之的心病在于被父亲厌恶乃至谋杀，她倒要告诉顾怀之，这有什么？</p>

赵长缨接着说：“我知道你对于父亲的死亡，和父亲带你死很难过去，你认为自己有过错，所以才有人这么对你。”</p>

“但顾怀之，我在梦里同你一样，哦不，还多一次，是被父母背叛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大夏朝吗？因为我的梦开始在我从赵家村进入章家之后，他们并不喜欢我，章一冰在参加奥运选拔前，在家里楼梯上滚下去磕断了胳膊，她诬陷是我干的，我被关进了地下室，偏偏那日章家着火，我就被烧死在里面，然后又成了大夏朝的公主。”</p>

“这是第一次被伤害。我做错了什么？并没有，只是因为我从赵家村长大，不能够给他们足够的荣光，所以即便是亲生的，也会薄待我，诬陷我，害死我。”</p>

“第二次在大夏朝，我为大夏朝立下汗马功劳，可那位皇帝却因为莫须有的功高盖主而要杀了我。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并没有，只是因为我努力活下来，努力让大夏朝的子民不受战乱之苦，让大夏朝的公主不用再去和亲送死。但他依旧容不下我。”</p>

“那我就要反抗。那我就会不服。”</p>

“我活着不是罪，我有权利活着。顾怀之你懂这个道理吗？你是个人，师姐想保住你不是错，她结婚的时候，顾锦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留下你，是师姐愿意与顾锦结婚的前提。”</p>

“前十一年你们一直过得很好，为什么他开始恨你，想要杀死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顾家人的挑唆和他的问题。所以这件事，他心里过不去却不愿意与你母亲坦诚有错，他明明接受了契约却后悔了有错，他明明可以离婚却要杀人有大错，顾家人挑拨离间有大错，但你活着没错。”</p>

“你的命是师姐用事业和婚姻换来的。顾怀之，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的抑郁让你无法想通这件事，但不着急，你慢慢想想，你想想夏青墨为什么活着，你再想想你是因为什么活下来，你是为了什么活着？”</p>

“你想通了，你才会理解夏青墨，你才和夏青墨是一样的人。”</p>

赵长缨说完，就把手从顾怀之的手里抽出来了，她站起来，“我去找师姐，师姐好像安排了心理医生，应该快来了，你可以跟他聊聊。”</p>

说完赵长缨就出去了。</p>

顾怀之在原地坐着，只觉得那只曾经握着赵长缨的手空落落的。</p>

赵长缨说的问题他其实想不到吗？他应该想到的。</p>

只是，当悲观的情绪蔓延开，那些就都被掩盖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是我阻拦了父母的幸福，我的爸爸认为我存在是错误。</p>

但现在，这个问题和夏青墨逼死了老皇帝这件事，一起砸在了他的面前。</p>

一样的行为，却不一样的结果。</p>

他的确被问到了。</p>

赵长缨出来就去了付天易那里，她休息了一下，已经缓和了许多，瞧见赵长缨就问：“怀之跟你聊了？他怎么样？”</p>

赵长缨并没有说两个人的渊源，而是问：“心理医生什么时候来？咱们找到的那些关于顾锦的病历有没有给他？”</p>

付天易就说：“已经在路上，我已经给他了。不知道管用吗？”</p>

赵长缨就说：“放心吧。”</p>

那位心理医生姓薛，他和顾怀之在书房见面，从下午两点一直谈到六点，要去坐飞机了，还没有出来。</p>

赵长缨是请假回来的，自然不能留，倒是付天易放心不下儿子，就留了下来，让林飞送赵长缨去机场。</p>

不过上车的时候，付天易又对赵长缨谢了又谢，“你是怀之的救命恩人，长缨，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我没什么能感谢的，你记住，博瑞和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你放心的做你想做的，师姐给你护航。”</p>

赵长缨就笑了，“可师姐你原先不也这样吗？我都没谢你，你谢我干什么？”</p>

付天易就笑了，“你这丫头，那是无形的，这是有承诺的。”</p>

赵长缨也不接，她活的年份不多，但见的人和事多，有些人，诸如章家人，还有大夏朝的老皇帝，即便嘴巴里保证了写了契约，也不能信。但有些人，什么都不需要，你就知道是可信的。</p>

好在她运气好，还是后者遇见的多。</p>

譬如她在大夏朝的师傅们，譬如贺丹龙战周教练孙蓓英谢三轩韩玉芳这些可爱的教练们，譬如李梅梅薛琴琴孟染南雪许意敏这些可爱的同伴们，也譬如付天易等这些长辈们。</p>

“我知道了。对了，”赵长缨交代了一句：“如果顾怀之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到我那两个问题的答案，你可以让他找找碧海，我想会有用。”</p>

这话半半拉拉，但付天易竟是点头了，“我告诉他。”</p>

赵长缨就回了京城。</p>

这会儿都五月了，七月中旬就是奥运会，还剩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整个国家队都处于紧张状态，等着赵长缨归队，第二天就拉到了攀枝花训练基地封闭训练。</p>

不过封闭训练前，国家体育台的记者彭云专门对国家射箭队进行了采访。</p>

郑业成回答了大部分问题，不过当彭云问道：“这次奥运会，射箭队有什么样的目标？”</p>

郑业成却没回答，而是说：“这个问题还是交给赵长缨来回答，我想她作为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运动员，同时作为我的助理教练，对这个问题很有想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