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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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簇灯火如豆搁在西窗边，明明灭灭。</p>

浅灵手撑着脸，望着窗外满天星河，神思不知飞到了何处。</p>

门外叩了两下，乔大宝推门进来，手里捧了茶壶，轻手轻脚走过来。</p>

“我看你灯还亮着，想你这么久没换水，茶都凉了吧，喝我这个。”</p>

乔大宝倒了一杯茶给她，然后拉过一只凳子，坐在她旁边。</p>

“白天那公子找你做什么？”</p>

浅灵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末了只是叹一口气。</p>

“没什么。”</p>

乔大宝横她一眼。</p>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话本里都写着呢，什么‘我予卿卿高堂祥乐一生荣华了无牵挂，卿卿赠我妾意缠绵百年相伴软玉温香’，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从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开始的，那个白衣公子，定然也是这个意思。”</p>

她一猜就中，浅灵无法反驳，看着手里的瓷杯不说话。</p>

乔大宝长长一叹：“我要是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p>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p>

“我如果跟你一样漂亮，没准人家看上的就是我呀。我又比你傻，要不是看你枯坐在这半天，我还以为跟个长得俊的男人走就是天大的好事呢，那样既能救阿娘，也能省了你这许多烦恼。”</p>

浅灵淡笑了一下：“你的模样，是最好的。”恰到好处的美。</p>

她放下杯子，仍是撑脸看天。</p>

乔大宝看她没有什么倾诉的欲望，便欲回去，走了两步，忽然又折返回来，拉着浅灵的手，泪眼婆娑。</p>

“二宝，如果真的逼不得已到了那一步，你也不要怕，还跟从前求齐老爷一样求他，让我和阿娘跟你一起去，咱三个还是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好？”</p>

被抓的，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娘，乔大宝不可能弃之不顾，她知道浅灵也不可能置陈小娥于不顾，并没有虚伪地出言劝阻她去委身他人，她所能承诺的，只有一生的陪伴。</p>

这是姐妹多年的默契，浅灵明白她的意思，她道：“好，让我再想想。”</p>

乔大宝心里惶惶然地回去，睁眼到四更才勉强睡着。</p>

天亮后，她起身穿衣，利落地洗漱完，心里惦记着浅灵昨晚没吃两口饭，打算下去要份早膳。</p>

谁知手刚摸到门板，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p>

浅灵立在她门口，身上穿的是昨晚那身衣服，连衣带的系法都没有变过。</p>

一夜过去，她眼下并无青黑之色，仍是柔肤软雪，灵眸亮璨。</p>

“有件事，你得帮我。”</p>

姬殊白说得没错，她这样的出身注定怀璧其罪，往后余生，围绕着她的是是非非定然纷纷扰扰，连绵不尽。</p>

若能遇到一个身份贵重又品格良好的人家托庇其下，这些困扰她的、妨害她的、威胁她的人和事，通通都会如云烟散尽。而她虽会寄人篱下，失去一些自由与自主的权利，但两相权衡，后者的好处还是要比前者多得多。</p>

她固然不喜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他人，但真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境地了，她愿意这么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