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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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隐寺山脚下。</p>

一位仙风道骨的师太双手合十，“霍施主，是从今夜开始，还是从明日开始。”</p>

“善缘师太，从此时开始。”霍宵站在高高台阶下，目光淡淡。</p>

霍心瑜、谢名、慧空在几步外，撑着伞。</p>

善缘师太点点头：“通往大殿共九九八十一处台阶，每处台阶共七七四十九阶，霍施主，请吧。”</p>

霍宵缓缓跪下。</p>

膝盖落向冷硬的石阶。</p>

小腿处的髓内钉随着重力在骨髓间震颤，带来钻心蚀骨的疼。</p>

霍宵微微拧眉，冷汗与雨水融为一体。</p>

他双手匍匐向前，额头磕下。</p>

“砰”——</p>

轻而沉闷的响。</p>

“砰”——</p>

两声。</p>

“砰”——</p>

三声。</p>

他直起上身，膝盖抬起，又落向下一级台阶。</p>

磕头、起身、跪行向前……</p>

在这巍峨高挺的山间，蜿蜒台阶如巨龙盘旋而上。</p>

层层叠叠，抬眼看去，在雨中，甚至看不到延伸的尽头。</p>

霍宵在这如绵延不尽的台阶中如沧海一粟，渺小又虔诚。</p>

台阶共3969阶。</p>

3969阶！</p>

霍心瑜突然扔掉了伞，让自己也和弟弟一样，置身这雨中。</p>

“老四！别跪了！这是3969级台阶！不是39级！”她缓缓走向前，“噗通”一声跪在霍宵身边，在暴雨中嘶声哭吼道：“你每年不眠不休，也要两天两夜。你的腿还没彻底好，你是要让自己的腿废了吗！”</p>

霍宵并未停。</p>

他怎么可能停呢。</p>

这是老爷子要他必做的事。</p>

做一年，慧空顶着的叶行泱身份，“叶行泱”才能多活一年，他的泱泱才能完美隐在背后。</p>

霍宵：“姐，已经十二年了，快了。”</p>

他这十二年，不敢有一分懈怠，不敢有一分差错，眼看就快了，怎么可能不做？</p>

如履薄冰，黑暗中独行十二年，终于要见天光。</p>

“老四……”霍心瑜指尖死死掐进掌心，眼泪大滴大滴落下。</p>

可是晚了！</p>

已经晚了！</p>

他的泱泱已经另嫁，将是霍宅新妇，将是他的侄媳！</p>

可霍心瑜懦弱，说不出口，她不敢面对弟弟与侄子反目的那天。</p>

霍心瑜心口绞痛，无助和绝望涌了上来。</p>

一阶，二阶，三阶……</p>

十阶。</p>

百阶。</p>

千阶……</p>

霍宵层层跪行往前，西装磨破，膝盖处血肉模糊。</p>

膝盖才刚迈向下一阶，雨水便将刚才的血迹冲刷干净，留不下一点痕迹。</p>

霍宵摸了一下额头。</p>

冰冷的手心里，触及到的，是滚烫到吓人的热度。</p>

大病未愈，雨水又浸透了他的衣服，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身体。</p>

头脑逐渐昏沉，高烧来势汹汹。</p>

霍宵想，他不能昏过去，还剩下两千多阶……</p>

还好手术后的髓内钉，此时移位，尖刺冲击骨缝。</p>

噬骨焚心的疼痛，让他格外清醒。</p>

冷汗从后背冒出，逐渐压垮了霍宵挺直而坚实的腰。</p>

“轰隆”——</p>

一道闪电劈开浓厚雨夜。</p>

照亮山间霍宵寂寥孤独的背影。</p>

－</p>

“轰隆”——</p>

闪电透过小院的窗，落在已熟睡的祝肴脸上。</p>

祝肴脸上有细密的冷汗，眼角有泪水滑落。</p>

这是梦。</p>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p>

可满地的血，满地的尸体，雨水冲刷鲜血满地，触目惊心。</p>

祝肴站在这处陌生又熟悉的别墅后院，明明心里只有怕，可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p>

突然，两个男人冲进后院，径直走到她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