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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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宵没有神采的目光，落在那颗药上。</p>

霍心瑜微微倾身，靠近霍宵，仔细地看着她的弟弟：</p>

“老四，十五年前，你将这颗药喂给泱泱和时搴，让他们活了下来，你知道它有多神奇的。”</p>

“泱泱和时搴失忆后，是你守着他们。现在你也该走上这条轻松的路了，放心，以后姐姐守着你。”</p>

霍宵淡然地笑，“姐，如果我忘记泱泱，那和死有什么区别。”</p>

霍心瑜：“老四，死是终结，死是再无可能。但你重新活一遍，就是开始，一旦开始，就有无限可能。”</p>

“那些可能里，没有我想要的。”</p>

“那如果时搴负了泱泱呢？”</p>

霍心瑜这句话落下，病房里鸦雀无声。</p>

她继续开口道：“时搴当年只是来榕城和泱泱一起待了几个暑假，他们俩结婚，也不过是相识一个多月。时搴心性散漫，随性不羁，万一他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呢？那时候泱泱该多难过，她又该怎么办。”</p>

霍宵摇头，“时搴，不可能。”</p>

“没有什么事绝不可能！”霍心瑜紧紧握着霍宵的手，一字字道：</p>

“也许有些人变心的可能性很小，但绝不是为0。”</p>

霍心瑜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收缩，眼底全是害怕和无助，语速极快地道：“吃了它，老四，姐姐求求你，吃了它。你怎么敢把泱泱的幸福赌给其他人！你留下一条命，就是泱泱如果再有走投无路的一天，她也还有你！”</p>

夜晚的榕城很静。</p>

窗外是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p>

霍宵侧眸，看向窗外。</p>

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从窗外单手撑窗，利落地翻了进来。</p>

少年满脸疲惫，见到病床上的霍宵，眼露惊讶，“又是你？你现在是多少岁的我？”</p>

霍宵：“我已三十了。”</p>

少年：“上次我问你有没有娶到她，你说‘还没’，那现在呢？”</p>

霍宵躺在病床上，像一座倒塌的沉默的山，双手在两侧无力地攥紧。</p>

头上的炽灯明亮，像炙热的太阳，炙烤着他的眼底，逼出他的两滴泪。</p>

霍宵哑着声：“娶不到了，我把他亲手交到了别人手里。”</p>

少年怔在原地。</p>

许久不曾言语。</p>

过了不知多久，少年开口，“那她现在幸福吗。”</p>

霍宵：“应当是幸福的。”</p>

少年：“那就好。”</p>

少年坐到床边，伸手握着霍宵的手，“没关系，尽人事，听天命。”</p>

霍宵额头间的青筋，剧烈跳动，眼底通红：“那你前方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你还愿意走吗？”</p>

“当然，”少年释然地笑了笑：</p>

“否则，我怎么能护着她，将她交到别人手里，让她幸福。”</p>

霍宵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流出了泪。</p>

原来年少时的他那么豁达。</p>

难怪，他能义无反顾一路走来。</p>

是他执着了。</p>

人越长大，倒是越蠢笨。</p>

“老四，药……”霍心瑜看着弟弟又哭又笑，她早已心疼地泪流满面。</p>

霍宵接过药，与少年对视，“我要吃吗，吃了，我就忘记泱泱了？”</p>

少年明显怔了怔，随后淡淡地笑，轻轻拍了拍床上人的肩，低声道：</p>

“霍宵，放过自己吧，为自己活一次。”</p>

“好。”</p>

霍宵吞下药。</p>

故事的最初，年少时的泱泱巧笑嫣然。</p>

行到中途，那个血流满地的雨夜触目惊心。</p>

再到后来，就是他苦心孤诣地布局，行走在无人问津的黑暗中。</p>

最后一小程，是泱泱大婚，嫁为人妇，初为人母，而他睁着眼熬过每一个夜晚，熬过没有泱泱的每一天。</p>

故事的最后，是所有记忆消散。</p>

三个人各自丢掉血腥惨烈的过去，都将走向光明坦途。</p>

脑海里所有霍宵珍惜的回忆也好、痛苦的回忆也好，都在笑着与他说再见。</p>

霍宵眼底迷茫，最后看向他亲爱的姐姐，握着她的手，平静地道：</p>

“姐，我还有一件事，你帮我记着。”</p>

“你说。”霍心瑜哭着出声。</p>

霍宵笑了笑，转过头泪落在枕边，深邃的目光沉沉看向窗外高悬的月：</p>

“替我领养一个孩子，嘱咐他等我百年死后，将我的骨灰，洒入泱泱墓边的泥土。”</p>

“生生世世，我将与她再不分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