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送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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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人去王府慰问，得到的答案是，殷武王妃真的疯了。</p>

她到处寻子，逢人就问，遇到湖边打捞的一具陌生孩童的尸体，也当成是自己的儿子。</p>

这样的结果未免太令人唏嘘。</p>

王府办丧，原本是假丧，可如今，变成了真丧。</p>

王府上下都笼罩着一股悲沉的气氛。</p>

平日里照看殷临的嬷嬷们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私下里痛哭流涕、悲痛欲绝。</p>

她们是从殷临出生到三岁，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的。</p>

可她们面对孟娬时，却又不得不忍住，劝慰道：“王妃，世子定不想看见王妃为他难过……”</p>

彼时，孟娬抱着那具孩童尸体，静静地坐在堂上。</p>

她面容上没有悲喜，整个人丢了魂。</p>

她手温柔地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如以往哄他入睡时一样。</p>

她在堂上枯坐一整天，都一动不动。</p>

后来她终于僵硬地动了动身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宝贝，开口对嬷嬷道：“我竟忘了，穿着这湿衣裳定会着凉，快去给他拿身干衣裳来。”</p>

嬷嬷泪如雨下，哽道：“王妃……”</p>

孟娬抬起头看着嬷嬷，道：“怎么了呢？”接着她又恍然，“哦对了，孩子三岁了，蹿个蹿得快，得在年前紧着备新衣裳了。”</p>

嬷嬷点点头，道：“好，好，奴婢这就去拿。”</p>

干净暖和的衣裳被送到了堂上来，孟娬让孩子枕在自己腿上，然后动作熟稔地给他换上干衣裳。</p>

殷珩要处理和应付外面的事，还要亲自准备殷临的后事。决定把他葬在何处，用什么样的棺料，甚至于，棺木内放置什么东西，都是他亲手一样一样放进去的。</p>

他放了往日教阿临读的书，放了亲手做的小木剑，还有阿临喜欢踢的毽子，往日他虽不能整日地陪伴着阿临，可一件一件细数起来的时候，他竟也将阿临的喜好知道得一清二楚。</p>

等他最后步入堂上时，孟娬还抱着孩子，安静地坐着。</p>

他放任孟娬在堂上坐了两日。</p>

她熬得憔悴至极。</p>

可那孩子，不得不装棺入殓。她始终是要放下的。</p>

殷珩在她身边站了很久，灯火摇曳，满是凄清苍冷。</p>

他道：“阿娬，送他走吧。”</p>

孟娬恍若未闻。</p>

身后的管家和嬷嬷们都无声地含泪等着。</p>

殷珩缓缓蹲下身来，看了一眼她怀中的早已面目全非的孩子。然后伸手把他取出来。</p>

可是孟娬一声不吭地护得很紧。</p>

后来殷珩不得不一只手臂紧箍着孟娬，另一只手强行把孩子从她怀里取出来。</p>

孟娬终于意识到有人要跟她抢孩子，她开始奋力地挣扎反抗。</p>

“别……”她嘶哑道，在他怀里扭动撕扯，声音里满是乞求和脆弱，“求你了别……”</p>

殷珩道：“他该走了。”</p>

殷珩一边狠狠抱住她，一边把孩子递给旁边的管家，吩咐道：“装棺。”</p>

孟娬突然崩溃了，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将要被抱走，她揪扯着殷珩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不能！你答应过我，要让我看着他长大成人的，你答应过我他不会有事的！你不能带走他，你不能！”</p>

她极力瞠着眼眶，眼里满是疯狂。</p>

殷珩被她声嘶力竭，推得踉跄。他沉眸看着孟娬，哑声一字一顿道：“孟娬，他死了。”</p>

“怎么可能。”孟娬道，“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还摸他的头，他还睡在我的身边的。”</p>

她颤声道，“那一觉我睡得好极了……怎么可能我一觉醒来，就都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