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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皱了皱眉,将手里的树叶子又转了个圈儿,看着远处的朝霞说道:</p>
“你知道我当初离家的时候,因着很多原因才下定的决心。其中有一条,就是不想跪着生。北边是鲜卑胡人建立的朝廷,胡人与汉人本就互相歧视看不顺,而他们又掌了权,我听我爹说过,当初伯爷爷谢白正能得了重用,那是高旁人几倍的勤恳和谨慎,次次进言都有了大用,才入了皇帝的眼睛。</p>
可是最后呢,即便是他辅佐了三代皇帝,功勋卓著,万年领了命令编国史,写了鲜卑人的几句实话,便诛了九族,甚至连姻亲氏族都没放过。如此血洗,根上因为什么,你我心知肚明。</p>
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何要选择在一个敌视我的朝廷里做事,难道是嫌弃命长?还是膝盖太软?”</p>
沈留祯知道谢元这话有点影射他太过于没有骨气。但是他平时本来就不是多么要脸面的人,自然也不生气,只是说:</p>
“石余乌雷不一样,我跟他深谈过。因为胡汉相争,害死了他的父王,又让宗爱一个太监有了可乘之机,竟然谋害他的祖父之后,还能在朝堂上耀武扬威。这是他心中之痛,他早已经对此深恶痛绝,等他掌权之后,必然会做些什么扭转此种情况。”</p>
谢元却直接说道:</p>
“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你觉得有多大胜算?”</p>
沈留祯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当今半片江山掌权的皇帝,只要行政得当,足以改天换日。”</p>
谢元看着他摇了摇头,将目光又投向了远处,说道:</p>
“我参军之后,有一个最大的感受,就是人都喜欢群聚,越是艰难的情境,就越是要分你我,分你们我们,分老乡,分亲疏分势力,然后为一点儿利益斗个你死我活。</p>
更何况鲜卑胡人和汉人,从语言到衣食住行,再到风俗习惯,区别如此巨大?怎么可能不分你我和平相处?</p>
再说,即便是你的石余乌雷以天下为公,要破除两族之间的矛盾,可是其他鲜卑人会这么想吗?会愿意将如今踩在汉人头上的权利放弃吗?凭什么?”</p>
沈留祯揣着手,与谢元一起望着远方,沉重的叹了口气,说:</p>
“我知道困难重重,但是我现在有那个信心,只要肯做,总是有希望的。”</p>
他说罢就转而看向了谢元,温柔的问:</p>
“难道你不希望吗?如果有一日,胡汉两民能和平相处,便不会再有连年的征战了,那不是我们一同的心愿吗?”</p>
谢元听闻,脑海中又想起了三年前临江城外情景,想起了那些人,想起了寻丫趴在地上小小的身影。</p>
谢元近日来的心结困扰着她,她皱了皱眉头,说道:</p>
“我以前的目标,是以战止戈,以武力荡平天下纷争。”</p>
沈留祯不懂她为什么加了个“以前”,说:</p>
“这没问题啊。以武力使天下屈服,以文治使四海臣服,但凡天下一统的朝代,开国之始都是这么过来的呀。”</p>
谢元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叶子给撕成了两半,突然扭过来问他:</p>
“你杀过人吗?会不会心生愧疚?”</p>
沈留祯愣了一下,脑海中想了一下被他坑死的宗爱。讲道理,宗爱对他一直还算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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