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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看着沈留祯,无奈地说:</p>
“我当时是想跟你说来着,也跟人家军镇的督主提你了,可是人家说,你在宋国,举报了一个魏国细作,已经成了叛贼了……”</p>
沈留祯顿时一滞,眸光晃了晃,这才想起来估计是亦善被抓那会儿的事情。</p>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垂着眉眼愧疚地说:</p>
“老师,对不住了,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们。”</p>
谢父不以为然地“哎~”了一声,说道:</p>
“这如何能怪在你头上,人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考虑周全。再者说,这税收混乱由来已久,又不是你的错。我们家已经因为你,沾了许多光了,不必自责。”</p>
他们两个此时坐在衙门后堂里头,周遭都没有人,甚是安静,可是谢父依旧往前倾了倾身子,凑近了沈留祯,神神秘秘地问:</p>
“皇帝有没有想过改革一下税收?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不能还像他们在草原上打劫似的,是个鲜卑贵族,过一趟就刮一层。为此这么些年,各地汉人反叛的事情层出不穷,那位皇帝就没有想过做些什么,稳固稳固自己的皇权?”</p>
沈留祯回道:</p>
“他是想过啊,上一年打仗拿不出钱粮,还是我出的主意,跟鲜卑贵族们借的粮草。他后来说要想办法改革税制充盈国库。可是您知道……魏国指望着鲜卑贵族们四处征战守江山,若是夺了他们敛财的权利,得罪的是所有鲜卑贵族,到时候恐怕陛下会被自己的族人联合从皇位上轰下来……”</p>
沈留祯顿了顿,谢父也跟着沉默了。</p>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先后叹了口气,都觉得难办不容易,沈留祯说:</p>
“陛下有雄心壮志,他不仅想改革税收,他还想促进胡汉平等,和平共处。可是理想是好的,做起来却无从下手……我们两个已经愁了好几年了……”</p>
谢父听闻揣了袖子,颇为感慨地说:</p>
“不容易,他身为鲜卑人,还想着促进胡汉平等,这般胸襟已经超越许多帝王了。只是,胡汉矛盾由来已久,哪能说平,他就平了呢……纵观历史,也不见有现在这般乱象,连个……”</p>
谢父本来想说,连个参考的前例都没有,但是他突然止住了话头,商议似的跟沈留祯说道:</p>
“你觉得,秦始皇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的例子,能不能用在胡汉融合,和平共处上头?虽然说,战国时期六国同种同源,可是各国之间厮杀仇恨一点也不比现在少。而且他们语言文字也不同……如果,现阶段无从下手,不若,先从这些无伤大局的细枝末节处着手试试看?”</p>
沈留祯一听愣住了,然后就开始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他喃喃地说道:</p>
“对啊……如果只是这些不牵扯到具体利益的改革,就不会引起他们的强烈反抗。况且,观念这个东西一旦深入人心,就很难改变的。这些东西看着虚无不要紧,实则影响深远,这也是为什么自秦汉以来,中华大地上的汉人都自认为是一家人,合该大一统……”</p>
沈留祯越说越激动,似乎找到了前路的光明,他离开了座位四处走动着,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着,仪态颇为肆意风流。</p>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了谢父,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里头满是喜悦的光亮,郑重地抬起了胳膊,朝着谢父揖了一礼,说道:</p>
“多谢老师指点!”</p>
谢父看着他这个样子,也颇为高兴,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地说道:</p>
“看来老夫还能有些用处,你们年轻人觉得有用就行。”</p>
沈留祯兴奋地,抑扬顿挫地说道:</p>
“老师过谦了,您实乃经天纬地的大才,若是有一日胡汉平等和平共处,后人都要谢谢您,哦对……也要谢谢始皇帝!”</p>
他这一番夸奖情真意切的,倒是把谢父给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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