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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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沈呦呦将头埋得更低了点。</p>

吨吨吨喝红豆汤时，她突然听见他轻声道，</p>

“‘很甜。’”</p>

很甜？什么很甜？</p>

沈呦呦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什么，面色一瞬爆红。</p>

就在她几乎要将脑袋没入瓷碗的时候，他慢悠悠补充了一句，“红豆汤很甜。”</p>

沈呦呦抬起头，望见他笑意清浅的面容，若是还看不出他是故意在逗她，就是真脑子坏了。</p>

她又气又恼，可却不知该骂他什么话，于是忍气吞声，叫来了店老板：</p>

“再来十碗红豆汤。”</p>

点完单，沈呦呦仰起下巴，凶巴巴地道：“甜的话就多喝点！”</p>

谢知涯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p>

“一碗汤亲一下吗？”他问。</p>

沈呦呦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对他的厚颜无耻有了新认识。</p>

她毫不犹豫扭过头去，硬邦邦地回应：“做梦！”</p>

……</p>

接下来，纵然时常会有些小小的生气，可沈呦呦仍觉得，这是她来到修真界后最快乐的日子。</p>

他们在街道上游逛，吃遍了每一处小吃摊，躺在郊外的花海里晒太阳，用留影石记录下某些瞬刻。</p>

到了夜里，就在院子里看月亮。</p>

她佯装很认真地看月亮，却会悄悄用余光看他，而每一次余光里，他都没有在看月亮，而是在看她。</p>

他总在看她。</p>

……</p>

第七日的傍晚，沈呦呦依照记忆，拉着他去了邻近的绵山寺。</p>

临至绵山寺的时候，已是夜色昏沉。</p>

可刚走至山脚，便看到满山辉煌。</p>

漫山遍野都是盛放的长明灯，璀璨明亮，像是无数星辉落下。</p>

正如她记忆中的模样。</p>

沈呦呦高兴地拉着他的手：“是不是很好看！”</p>

谢知涯看着那漫山的灼灼光亮，眼眸微微闪烁，点点了头：“嗯。”</p>

沈呦呦轻声解释：“绵山寺附近普通人很多，寿岁偏短，于是，他们会为自己或是亲友在此点上一盏长明灯，祈求福祉绵绵。”</p>

“这寄托了一种很美好的期待。”</p>

谢知涯眼眸中情绪微闪，轻轻地“嗯”了一声。</p>

沈呦呦随意解释了几句，便拉着他往绵山寺走：“不过，我们今日是要去寺里面……”</p>

走至半合的寺庙门口，她话音未落，却突感身旁人停了下来。</p>

她没拉动，疑惑地偏过头去，却见他垂着眸，像是不准备再往前走。</p>

“呦呦。”他语调有些无奈，“我没法进去。”</p>

沈呦呦没明白：“为什么？”</p>

谢知涯看着门内漏出的辉煌灯火，唇边释出了一点苦笑：“你忘记了，我是魔修。”</p>

“佛寺之地，都是有着禅境在，所以灵验，我若是进了这地方，这座庙宇的禅境就会彻底破碎。”</p>

他朝她露出个温柔笑容，“我在外面等你。”</p>

沈呦呦怔了怔，那种久违的酸涩感再次涌上心头，她看了几眼半合的寺门，摇摇头，拉着他往回走：“那就不去了。”</p>

谢知涯却很温和地劝她：“你进去也是一样的，没必要为了……”</p>

沈呦呦打断他：“不是这样的……”</p>

她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如果不能和你一起的话，那这也就没了意义。”</p>

她其实不信什么姻缘绳，只是觉得如果能和他一起做这样一件事，会很有意义。</p>

重点是和他一起。</p>

她眼中像是有碎星浮动，亮得惊人：“我们一起去看长明灯吧。”</p>

她晃了晃储物袋，笑眼弯弯：“我特意在城里买了灯盏和灯烛……”</p>

在半山腰处停下，沈呦呦选定了一块尚不那么密集的空处。</p>

她高兴地拿出灯盏和未点燃的灯烛，蹲下身，在地上将之按序摆好，然后回头问：“来一起点燃吗？”</p>

谢知涯靠在一株槐树旁，安静地看着她动作，闻言，笑了笑：“呦呦来吧，我看着就好。”</p>

他话语里有不易察觉的疲惫。</p>

沈呦呦也没勉强，对着灯盏琢磨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将灯烛放入了灯盏中。</p>

这长明灯其实就是用了道小术法的灯盏，可以令点燃的灯烛长久不灭，无惧寻常风雨。</p>

沈呦呦想了想，没用附送的火石，而是指尖窜出了一小朵凰火，小心地送至灯芯边上——</p>

灯盏瞬刻焕发出明亮至极的光芒。</p>

不于周围的长明灯，这盏灯的火焰中有隐隐金红光辉，带一点玄妙感。</p>

沈呦呦看着满山灯火中属于他们的这一盏，心头涌上一种无法言说的高兴：“谢知涯……”</p>

她转头想要喊他看，却在背过去的一瞬笑容尽失。</p>

他倒靠在槐树边上，双眸紧闭，面容在辉煌灯火中愈显苍白。</p>

像是睡着了。</p>

……</p>

沈呦呦动用了不算熟练的瞬移术法，好不容易才将他带回了小院中。</p>

艰难地扶着他在床榻上躺下，沈呦呦额角已然冒出冷汗。</p>

她稍歇了口气，正想要探看谢知涯此时的情况时，他却突然动了。</p>

一种极可怕的煞气席卷屋内，紧闭的窗门皆被砰地震开，帘幔如遭狂风，几乎要摇曳坠地。</p>

沈呦呦的头发被吹得炸起，她听见床榻上传出一种压抑的闷哼声，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p>

她挣扎着上前，却见他姿态扭曲，双眸紧闭，眉心皱起深深的折痕，原本淡色的唇被咬出了血痕——</p>

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p>

无知觉地、痛苦地颤动着，仿若连呼吸都薄弱了，只用力地撕扯着身上覆盖的褥子，将至撕至粉碎后，竟开始伸手朝向了自己……</p>

沈呦呦瞪大了眼，看他生生在手臂上划开了道长长血痕，浓重的血腥气伴随着深沉煞气，令屋内气压低若冰窖。</p>

她顾不得其它，匆忙上前按住了他。</p>

“你干吗……”她看着那道极深的血痕，在他苍白的手臂上愈显触目惊心，“你在干吗？”</p>

她语气有些发颤，见他身子僵了僵，竟还要再动手，慌不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p>

他溢出的闷哼声愈发低哑，极力想要挣脱出手，动作间却又克制隐忍，像是怕伤到她。</p>

“不许再动了。”她强硬地扣住他的手腕，见他仍在挣扎，干脆整个人压住他。</p>

似有意识一般，他身躯一瞬僵硬，像是想要往一旁避去，一时冲撞下，竟直接跌摔在地。</p>

伴着砰的震响，他哼声低了些，可眉目间的痛苦却愈浓，无意识地抬起了手，竟是又要向自己撕扯。</p>

沈呦呦瞳孔猛缩，一扑而上，干脆地压住了他的手，整个人八爪鱼一般，牢固贴在他身上。</p>

似是因禁锢不得释疏，他喘息渐促，面色转沉，唇色因疼痛而转成了一种青白色，压抑又脆弱。</p>

这……是他身体的反噬吗……</p>

一时间，数条关于他的传闻涌上脑中：</p>

“他患有疯病，犯病的时候六亲不认，身边人都杀……”</p>

“……我爹说过，那魔君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疯掉……”</p>

“这魔头疯病发作是常有的事……一次发疯，居然将自己的神魂都撕碎了……”</p>

……</p>

不会的，他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绝对不是……</p>

沈呦呦咬着唇，一手按着他，另一手去探他体内脉象。</p>

她刚释入一点灵气，便感察到刺骨的寒凉，仿佛要将她的神魂都冻住一般。</p>

她强撑着继续，可所探之处，皆是一片紊乱，很难想象这样的灵脉是如何维持着存活所需的生息……</p>

随着她灵气的探入，他神色稍缓，却可面色青白却未减。</p>

沈呦呦闭上了眼，不忍再继续探看。</p>

也没有必要。</p>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坍塌破碎的废墟，不知是凭着什么，竟还能继续支撑下去，没有彻底毁灭。</p>

沈呦呦用力咬着唇，没有多犹豫，在手腕处划开了一道口子。</p>

蕴着金芒的血汩汩流出，她持着手腕送至他唇边，让血滴落在他青灰的唇瓣上。</p>

染上血色，亦带来生息。</p>

随着血液淌下，他面色稍缓，神情逐渐平缓，眉心却蹙得愈发厉害。</p>

他像是想要阻止她，却被她另一只手紧紧按住。</p>

“睡吧，好好睡一觉。”她面色白了些，眼眶红红的，却是笑的模样，“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p>

似是低语有魔力一般，他逐渐平静，缓缓地、像是睡了过去。</p>

见他呼吸逐渐均匀，沈呦呦才白着脸，按住手腕破口，勉强止了血。</p>

她吃力地将他重新搬回榻上，身子颤了颤，然后坚定地从怀中摸出那只小布袋，取出里面的绿色石头。</p>

嘀嗒——</p>

血滴在了石头上，瞬刻便没入其中。</p>

原本光泽暗淡的石头，逐渐重新焕发光彩。</p>

半晌，在绿色光芒照映下，虚空中逐渐凝出道身影。</p>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甜的！</p>

想要甜甜灌溉（(>ω<)</p>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就正文完结惹～</p>

如果对番外还有建议的话，都可以讲的，我参考一下（bush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