⑧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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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姑娘认识沈将军？”裴念执扇从后面走上来，微微笑道，目光轻轻扫过裴重，就见裴重脸色一白。</p>

“京城哪有谁不识得沈将军的，听闻前些日子才打了胜仗回来。”我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的破绽。</p>

裴念低眉，我不知道他信还是不信，但他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没错，沈将军英勇杀敌，保家卫国，这京城盛名，无人不知。”</p>

“裴二公子过奖了。”他淡道。</p>

裴念只是笑道：“今日这聚芳斋之宴乃我悉心准备，你们两个都是我的贵客，上座再聊吧。”</p>

原来这沈既零也是裴念请来吃饭的客人。</p>

我竟不知他们是认识的。</p>

不过世家子弟之间的来往无可厚非，只是这个沈既零并非浪荡之人，平生也不爱风华雪月，老实说，是个风评很好的人，裴念比起他来，风姿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风评就……不像是一路人。</p>

“舍妹被害一事，多亏了将军悉心调查，才能这么快的水落石出，还她一个安息。”言语之间，裴念已为他倒上了杯酒。“此酒我敬你，以表感谢。”</p>

沈既零并不端起酒杯，“军中有规矩，不能饮酒，我以茶代酒吧。”他拿起一边的茶杯，倒上一杯清茶，仰头喝完。</p>

裴念说的，是裴夕？</p>

我望了望沈既零的神色，倒没什么大的变化。“你们说的，可是夕贵人被害一事。”</p>

“是的，此案由沈将军一手调查，不过三天，就找出了凶手。”裴念答道。</p>

不知道沈既零回朝之后，得知裴夕的死讯是怎么样的心情。</p>

他能为裴夕找出凶手，应也不是无情的吧。</p>

虽然是三个人的聚宴，但全程都是裴念与沈既零在交谈，我在一旁非常慢非常慢地吃着，实在是种煎熬。</p>

“此次边国来犯被全数击溃，将军功不可没，我听闻皇上，有意许配一位公主给你。”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竖起了耳朵来。</p>

皇帝这是要将这沈既零困在朝堂之上了？</p>

为驸马者，需留京城，无旨不可离京。</p>

如今沈既零意气风发，这皇帝是防他拥兵自重？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p>

边国短期是不会来犯了，可皇帝这样过河拆桥，就不怕伤了臣子的心？</p>

“此次凯旋，皇帝许我一个恩典……我已上请远驻边境，驸马之位，怕是与我无缘了。”他淡道。“明日我就启程，今日还需前往宫中覆命，多谢裴二公子款待，我先告辞了。”</p>

他起身，离开得干净利落。</p>

远驻边境。</p>

表明自己无意权势吗？</p>

裴念这才发现我几乎未吃半点东西，“翠翠姑娘，可是这些东西不合你的胃口？”</p>

我连忙摆摆手，“不是，我只是有些不太舒服罢了。”</p>

“这么一瞧，面色是很苍白。”他似乎也不着急寻魂一事，只是道：“那我唤管事送你回院先行休息，大夫就在院内，稍下让他帮你看看。”</p>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不用不用，昨晚没睡好而已。”</p>

在我千辛万苦的坚持之下，裴念终于放弃让大夫来帮我看病的念头。</p>

我才走出聚芳斋没几步，身后跑来一个护卫模样的人，递上了一方粉帕，“翠翠姑娘，公子说这是你方才落下的帕子。”</p>

帕子？</p>

我接过来瞧了瞧，帕子丝质软滑，绣字娟秀，带着三分柔情，是女子之物，可并非我的。</p>

我本想说非我之物，却见落款绣的小字，是小宝二字。</p>

裴夕有一小名，除她娘亲，无他人知晓。</p>

那屋内就我，裴念和沈既零三个。</p>

不是我的，也不是裴念的。</p>

是……沈既零的？</p>

沈既零……收着裴夕的帕子么？</p>

我将帕子收下，上了管事准备的软轿。</p>

月上西头。</p>

那帕子静置在我的桌上，我已反复瞧了无数次。</p>

帕上绣着翠绿的枝芽，</p>

枝芽上结了红色的小豆来，着实可爱。</p>

南国的红豆，又称相思豆。</p>

玲珑骰子安红豆，</p>

入骨相思君知否。</p>

裴夕绣着这丝帕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