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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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怪他疑惑，白观尘本来性子就闷，那件事之后……更是整日里没什么人气，别说收徒了，连寻常交游都几乎没有，也就跟他们这几个师门里的人还能说上几句话。</p>

想到这里，他不再问缘由，只是笑着问：“那这位师侄资质如何？”</p>

白观尘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资质还好，就是闹腾了些。”</p>

祁思南看着白观尘的笑容，心绪不知怎么的，有些复杂。</p>

不过短短一句话的评价，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p>

大抵是雨夜总是容易滋生一些突如其来的情绪。</p>

祁思南甩开了乱七八糟的情绪，跟着白观尘走进了雨幕中。</p>

沈秋庭一个人在客栈里窝了七日，等到白观尘留下的草药都泡完了，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p>

白观尘却一直都没有出现。</p>

沈秋庭忍不住疑心，莫不是上次真的气狠了，打算彻底把他扔了，让他自生自灭？</p>

这么一想，沈秋庭立刻来了精神，蠢蠢欲动地打算收拾东西跑路。</p>

大好的机会，不把握住那是脑子有问题。</p>

至于他体内的禁制，左右他现在眼睛已经好了，等到他引气入体，自然能想办法解了。</p>

毕竟依照他对白观尘的了解，在他没有伤天害理的情况下，白观尘不可能对他下什么伤身致命的禁制的。</p>

谁料他这包袱还没有收拾好，白观尘第八天一大早就过来了。</p>

脑子没问题的沈秋庭当即就被堵在了房间里。</p>

他蔫哒哒地把收拾好的包袱迅速藏进了被窝里，冲着白观尘假笑：“哟，仙师，您怎么有空过来了？”</p>

白观尘看了一眼被子里露出的包袱一角，没拆穿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他。</p>

沈秋庭迟疑地接过来拆开，“凌云阁开山大会”七个大字瞬间映入了他的眼帘。</p>

沈秋庭迷惑地抬起头来，试探性地问道：“仙师……这个开山大会是什么意思？”</p>

白观尘道：“我给你报了名，后日你去参加入门测试。”</p>

沈秋庭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仙师，是这样的，我眼睛现在还没好，这开山大会我怕是去不了了。”</p>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往旁边的椅子上装模做样地撞了一下，以示自己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瞎子。</p>

白观尘看了一眼无辜被碰瓷的椅子，冷漠地揭穿了他的鬼话：“你方才已经把信上的内容念出来了。”</p>

沈秋庭：“……”</p>

装不下去了。</p>

他在凌云阁生活这么多年，竟从不知凌云阁收徒这么草率，连本人都没有亲自过去就能报上名，简直没有天理。</p>

他得想个法子投诉一下这次负责收徒的管理人。</p>

因为这件事，沈秋庭早上一直都有些情绪不高，连上蹿下跳的兴致都没有了。</p>

白观尘见他窝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纸质的话本，终于忍不住问：“你莫非……对凌云阁有排斥？”</p>

强扭的瓜不甜，若这少年当真不想入凌云阁，他也不会勉强。</p>

沈秋庭的手指搁在书页上，微微一顿。</p>

他笑了笑：“凌云阁乃天下第一大派，门风清正，我哪里会有排斥？”</p>

当年他叛出凌云阁虽然事出有因，却还是差点没被他师父打断狗腿，老头子还放话说，往后凌云弟子见他一次打他一次。</p>

只是后来整个修真界有头有脸的门派世家集体来围剿他，也没有一个凌云弟子来分一杯羹，反而有意无意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给了他不少庇护。</p>

凌云剑阁从建立以来就是一门正气，偏偏出了他这么个魔头，祖师爷的坟头上都冒了黑烟了。</p>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怕见故地故人罢了。</p>

毕竟他当年是给凌云阁蒙羞之人。</p>

不过这些话，心里想想就是了，现在都换了个壳子，说出来就更没什么意思了。</p>

沈秋庭忍不住出了一会儿神，又补充了一句：“仙师，这件事让我想想再给你答复，如何？”</p>

白观尘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见到沈秋庭出神的样子，终究只是说了一个“好”字。</p>

白观尘到底不像沈秋庭一样清闲，没待多久就离开了。</p>

沈秋庭一个人待着无聊，索性出了仙客来打算去城里转转。</p>

凌云阁虽说是天下第一大派，但都是一帮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剑修，连正经赋税都不知道收，所以九州商贩都爱来这里做生意。凌云城也一贯是九州几个主城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方。</p>

最近正是凌云阁开山收徒的时候，城内热闹得很，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p>

沈秋庭本来就没什么正经目的地，索性就顺着人流一路往前走，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正是凌云阁山门的地方。</p>

高大的山门两旁摆了几个摇摇欲坠的破棚子，正是本次收徒报名登记的地方。</p>

沈秋庭站在人群中愣了愣，转身打算离开。</p>

“哎，兄台留步！”</p>

一个身材颇为圆润的少年看见他，眼睛一亮，当即喊了一声，费劲地穿过人群往他这边挤。</p>

沈秋庭一开始没认出这小胖子是谁，听见声音才模模糊糊想起来，这好像是那天晚上跟他一起听说书的那个邻桌少年。</p>

小胖子气喘吁吁地挤到他旁边，热情地打招呼：“这位兄台，你也来凌云阁报名啊！”</p>

沈秋庭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p>

报个鬼的名字，都已经被人给报上了。</p>

小胖子以为沈秋庭也是来报名的，以为找到了同伴，十分开心地拉着他开始说起了凌云阁的情况。</p>

从入门测试一直说到外门食堂，沈秋庭被吵得脑壳疼，只能敷衍地应付一两句。</p>

他从小就在凌云阁上满山乱跑，对里面的一草一木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自然不用别人来说。不过这小胖子到底是好意，他便对这些废话宽容了许多。</p>

小胖子不知道打哪里摸出一张凌云仙山内部的地图来，铺展开来给他指指点点：“除了主峰，凌云阁内门七峰这次都接受报名——哦，不对，是除了明雪峰都接受报名，明雪峰没有峰主，这些年一直闲置着。”</p>

沈秋庭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听见这个名字却神色震动了一下：“你说……明雪峰？”</p>

“唔，这个，”小胖子抓了抓脑袋，想了起来，“好像是……听说这个峰原本应该是有峰主的，不过后来这位定好的峰主在即位之前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这座峰就一直空闲下来了。怎么，兄台你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