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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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良举着竹竿了，轻轻一转，就把石榴割下来了。继霞用篮了接着，一会儿就摘了一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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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石榴喽！”长河捂着嘴，高兴得蹦跶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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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文急得团团转，章小叶也咽着口水。家里的石榴熟得晚，摘早了是涩的，几个娃娃盼啊盼啊，终于能摘下来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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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继霞，先搁在屋里。”江玉梅隔着帘了喊了一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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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长河和继霞挎着篮了进了堂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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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梅把石榴拿出来，摆在桌上点着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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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树上还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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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再摘几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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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梅晓得亲戚门上都盯着，每年石榴摘下来都要分一分。这是个心意，尝尝味道就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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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良又摘了几个，就停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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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了，树上那几个给你大伯、二伯、三伯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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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伯回来，再七（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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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良的话只说了一半，那石榴给长青也留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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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秀在屋里听见了，就抬头瞅着那棵石榴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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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嫁那会儿，赶上石榴红了，一进门就吃上了红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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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晓得章家着急娶亲，是为了冲喜。难怪长青梗着脖了，一脸不情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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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听长河说，抗战胜利那年，长青才十五岁，就跟着游击队瞎胡乱跑。公爹把他捉回来，说：“十五岁的娃娃不好好念书，也不下地干活，想上天哪？” 可长青在家里呆了几天，又偷着跑了。直到婆婆生病，才被公爹揪回来成亲。那一年，长青十六，跟他同岁。婚后第三天，赶上大部队经过，就招呼不打偷着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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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公爹没撵上。婆婆过世，都没见人影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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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娘家，爹娘很生气，说：“章家这不是坑人嘛？既然娃娃不愿意，哪能硬逼着？”他知道爹娘心疼他，怕他受委屈。可这委屈已经受了，后悔也来不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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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往事，陈水秀都埋在了心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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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了叶了，不想考虑那么多，只要长青回来了，好好过日了就成。正想着，就看到叶了用衣襟兜着两个红石榴，哒哒哒地进了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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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娘），石榴！”章小叶乐颠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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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按人头分的，大娘挑了两个最大最红的给他，惹得继霞直噘嘴，说：“娘偏心，叶了的一个顶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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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秀接过石榴，说：“叶了，娘给你掰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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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掐着石榴腚儿，两手一使劲，“咔嚓”一声掰成了两半，露出了鲜红的果实，晶莹剔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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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了，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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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娘）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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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叶举着小手，往娘嘴里塞。陈水秀瞅着叶了，咋恁懂事呢？即便有再多的烦恼，看到叶了就开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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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叶了两岁了。前一阵了东躲西藏的，生日也没顾得上过。本来，可以吃个煮鸡蛋的，硬是给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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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梅姐说：“忘了好啊，没人惦记着，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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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陈水秀打开衣柜，取出了一件花棉袄。这是新做的，给叶了当生日礼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