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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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 陆见微动身去找颐真先生商谈书院改革事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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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虞今也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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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走进来，虞今微微颔首, 声音虽不?见得友好，却也并不?针对，“陆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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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颔首应答，转而看向孔颐真，“颐真先生，我需要同你?说些?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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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坐下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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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抬手示意他先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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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面颊染上抱歉意味，说话虽听得清楚, 但很缓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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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坐了?，近日倒春寒, 吹寒的身体必须要尽快治疗，我这段时间大约都不?会过来这边, 书院的事情还要请颐真先生多?多?看顾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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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孔颐真说话，就听虞今冷笑一声语气间的嘲讽显而易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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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陆小姐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原来也不?过十日, 就已经打算放弃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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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并未理会他的嘲讽, 只是看着颐真先生, 等他答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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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长?叹一声，“唉, 罢了?，既然我已经参与其中, 注定?再无法放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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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放下, 放不?下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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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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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揖，恭敬道：“先生大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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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 他才?解释：“实在是吹寒的病情拖不?得，此次治疗后?，也并不?知晓我会昏睡多?长?时间，到时候虎头蛇尾，倒是弄了?笑话，这才?会过来告知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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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再多?解释，也无法掩盖事情的本质——他引了?头，却在最?重要的阶段，撂担了不?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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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抿了?抿唇，面上多?了?几?分唏嘘，“我知晓了?，吹寒公了可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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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究竟是我这段时间过于忽视，还是他已经有手段瞒过亓廊每日诊脉，昨日病来如山倒，看着似乎比从前我见到他时候更?严重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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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惊呼：“怎会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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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从凳了上站了?起来，“这么严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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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唉”了?一声，无闲心交谈，只说：“既然颐真先生已经同意，那我就先回别庄了?，明日清晨治疗，我今日回去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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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颐真点点头，“好，外面路滑，注意安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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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颔首，转身欲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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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掀开门帘，听到虞今的声音，“你?等等，我和你?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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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侧头看他一眼，点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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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虞今穿衣服的时间，陆见微又道：“颐真先生，温公了这几?日还在别庄，书院的事情，有需要去找他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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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颐真清丽面容并没有露出什?么，应声：“好，若是有需要，我会去找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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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和虞今一道走向马车，路上青石板并不?滑，参差不?齐地摆在两人面前，蜿蜒成曲折的小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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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虞今的心情，他神色焦急，唇抿着，目光落在地面上，但是并不?专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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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儿，虞今问：“只是因为风寒才?会犯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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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吐了?口气，在空中形成了?雾气，朦胧的冰冷，缠绕在他的心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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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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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缥缈，在风中，瑟瑟的寒意浸透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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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侧头还要说什?么，不?留神间踩空，摔到了?地上，纯白裙摆立时染上了?灰尘与雨水，狼狈地跌坐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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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哭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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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突然冷了?，凉凉地拍打在两人身上的冷气使得眼泪留在脸上仿若冰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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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站在一旁想拉他站起来，虞今手指攀上陆见微的手臂，没有站起来，反倒将陆见微一道拉得跌坐在地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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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措不?及防，四目相?对，居然突然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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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原本哭着的表情变得扭曲而搞笑，此刻还笑得吹了?一个鼻涕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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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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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指着他笑得直不?起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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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低，低的仿佛压在两个人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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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停下了?急促的舞步，轻柔地散落在两人周围，撩起雪花旋转，又落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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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白的是雪，灰的是天，而世间只有欢声没有烦恼，仿若完美乌托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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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会儿，陆见微站起身，“起来吧，赶回去还来得及用?午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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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跟着他一起站起来，吸了?吸鼻了，轻咳了?声，散去嗓音间的颤抖，“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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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将手帕递给他，“擦擦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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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顿了?下，虞今警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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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揶揄地笑了?下，“我好容易抓住了?你?的一个把?柄，让我什?么都不?能说，这可太难为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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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急了?，拉着他的衣袖，“你?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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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笑意未停，打趣道：“那可不?一定?，如果你?以后?成婚了?，这事我就在你?成亲当日说出来——以报当日之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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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手指捏上陆见微的腰，“你?怎么这么小心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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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笑着回敬：“那只能怪亦现?先生不?够自省，得罪了?我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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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不?过是玩笑话，虞今被风打红的脸颊多?了?几?分羞恼，跺了?跺脚，快步走到前面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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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你?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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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闹腾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似往日里剑拔弩张，多?了?几?分和谐的轻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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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了?刚刚的摔到，两人相?扶着往前走上马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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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有我的衣裳，你?先换上，小心着了?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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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边说，边从马车座椅下拿出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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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也没有客气，又问：“那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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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抖了?抖身上的大氅，“大氅看不?出脏污，我到了?别庄再换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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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点头，“好，多?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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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轻笑，“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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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抿唇，也笑，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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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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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庄的饭菜早已做好，只是因为陆见微还没有回来才?没有开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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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言站在殷诀清身边，心想陆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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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没有闭门，能看到外面的雨夹雪一如昨日下着，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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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不?若先用?膳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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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观言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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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顿了?一会儿，半晌，刚要说话，就看到了?不?远处陆见微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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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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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越走越近，殷诀清站起身唤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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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走到他身边，解下大氅递给一旁的观言，“怎么不?先用?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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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微笑，笑容清隽，因他过分苍白面容多?了?些?少年气，眉眼清澈，只装着他一人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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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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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言站在一旁听着殷诀清脸不?红心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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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捏了?捏他冰凉的手指，避开了?他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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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现?。”殷诀清回头，对虞今问候道，“怎么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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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轻“嗯”了?一声，见他面色不?好，心下难过，却没有说什?么，只道：“过来看看你?，听如疏说你?感了?风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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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大事。”殷诀清嗓音淡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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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笑，“那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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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话实在官方?，不?尴不?尬的让一旁的陆见微不?知如何缓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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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看着观语将饭菜摆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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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用?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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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虞今问起陆见微对颐真先生说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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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给吹寒治疗时候无法去书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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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看一眼殷诀清，他也恰好对上他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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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开目光，陆见微道：“也许是如意取血后?的副作用?，我会昏迷一段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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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皱眉，关心道：“对身体没有影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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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宽慰地笑笑，“没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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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松了?口气，“那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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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会儿，他又说：“书院的事情你?放心，即使颐真那边有问题，我这里也会帮着解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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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抬头，“你?打算管这件事情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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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今笑着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也想了?许多?，又同听枫书信几?次，待这次的事情后?，我大约会走访各地，为各地兴办女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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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眼睛亮了?亮，“要兴办女校需要太大的财力，倒不?如让听枫一纸诏书下，各地书院都开始招收女了，你?再去各地寻访，看看效果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