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欲梦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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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令嘉微微一顿。</p>

他想到自己重伤醒来之后，何子濯已经让姜桡搬到了他的万剑锋上去住，而且书中接下来的剧情分明写着，自己蒙受冤屈，替主角承担过失，门派上下无人为他说情。</p>

本已对师尊不抱希望，此时此刻，又忍不住想，或许不应该一味相信那所谓的“书中剧情”。</p>

“气宗玄明峰九弟子舒令嘉，现有鳞族少主易凛亲口作证，昨夜子时三刻，你与他同往门中禁地‘不归尘’，取走了一块火晶石，并触动法阵，导致禁地所囚怨灵逃逸。”</p>

正思量间，旁边的刑堂长老已经开口道：“证物在此，你可认罪？”</p>

一名刑堂弟子以托盘呈上证物，正是那枚吸引主角和易凛前去盗取的火晶石。</p>

此刻上面却沾染了舒令嘉的灵息。</p>

“易少主的证词、火晶石上的残存灵息，以及你能够找到禁地入口的天赋直觉……”</p>

刑堂长老道：“种种证据皆指向你，舒令嘉，想好如何解释了吗？”</p>

这当然不好解释，舒令嘉心念一转，索性借机试探何子濯的态度，说道：“如果早有嫁祸准备，证据自然也可以伪造。弟子没做过的事，不会平白认罪。”</p>

他看着何子濯：“师尊，您应当知道，我不是会以谎言搪塞脱罪的人。”</p>

他生了一双微挑的凤目，说话时眼底华光灼灼，显得明决亮烈，自信而笃定。</p>

没人知道，舒令嘉其实悄悄屏住了呼吸。</p>

在短暂的等待过后，何子濯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肩头。</p>

他语气中分明有着同以往一样的疼爱关切，开口时内容却是：“令嘉，易少主与你无冤无仇，根本没有栽赃的必要。知错就改，念你初犯，不会重罚。”</p>

刑堂长老对他公然护短稍有不满：“掌门！”</p>

何子濯不容反驳地说道：“既然是玄明峰弟子，便让我做主吧。”</p>

这是剧情。</p>

师尊不相信自己，并且，有意无意地，包庇了主角。</p>

舒令嘉心底一沉。</p>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师尊带回凌霄山的时候。</p>

他身上有狐族血脉，遇到何子濯时是只狐狸幼崽的形态，师尊把他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那袖中有些淡淡的梨花香气。</p>

化形后，师尊教他习剑、认字、修行，告诉他很多为人的道理，带着他去鸣剑峰顶看凌霄花，还告诉他，长大之后便来这里接掌万剑之魂。</p>

他第一次握住的剑是师父亲手锻造，一直用到前两年，才在那次变故之中折断。</p>

他视其如父，尊敬爱重，但自从同样具有剑道天赋的姜桡也拜入了何子濯门下，舒令嘉又功力受损，这一切仿佛就全部都改变了。</p>

何子濯将栽培的重点完全转移到了姜桡的身上，处处优待。</p>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主角做陪衬，从拥有开始，便注定了被取代。</p>

就如同这次，易凛护着姜桡冤枉他也就罢了，何子濯明知道姜桡也能找到禁地入口，却亦是只字不提。</p>

职位、身份、吃穿用度，这些都可以收回，但连感情也行么？</p>

那么，这种廉价到可以随便施舍的东西，他就不要！</p>

舒令嘉骤然后退两步，挣开了何子濯放在自己肩头的手。</p>

【触发高难度人生哲学话题——“所以爱会消失，对吗？”</p>

系统激活。】</p>

半空中出现一个半透明的沙漏，开始计时。</p>

狐傲天系统提示他：</p>

【命运转折点已出现。请在规定时间内，把握时机，洗脱冤屈，开启狐傲天之路！】</p>

把握时机改变命运吗？</p>

确实，不管有没有所谓的任务，他都不可能甘愿在别人的人生中，当一个陪衬的工具。</p>

舒令嘉突然将何子濯的手挣开，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p>

何子濯身为掌门，性格又冷淡，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得他如此关切，若换了别人怕是欣喜都来不及，舒令嘉又与师尊一向亲近，如今这举动，却几乎是把嫌弃都给写在了脸上。</p>

何子濯面色微沉，隐带怒气：“令嘉！”</p>

他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过严厉，缓了缓道：“别任性。”</p>

眼见气氛僵持，另外几名弟子连忙站出来劝道：“师兄，师尊一向公正严明，今日这般处置也是为难，你就莫要再顶撞了……”</p>

说来说去，都是废话，舒令嘉剑眉一挑，不理会他们。</p>

他看到，眼前那个计时的沙漏中正不断地滑下流沙，沙子每漏下去一点，沙漏便透明一点。</p>

按照系统所说，一旦消失，命运就会重新回到既定的轨道上去。</p>

他——不能容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