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残春离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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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显然，景非桐的失去，似乎要更加痛苦和激烈。</p>

舒令嘉突然有一点理解了对方为何要如此执着地折腾段浩延，追寻纵无心，原来……他也有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的真相。</p>

只是景非桐这个人，当你对他不熟悉的时候，总会有种他不染红尘，无情无欲的错觉，因此很难让人把他与这样感情用事的方面联想，却没想到，他比谁都要执着。</p>

……也是，他也有感情，也是人。</p>

舒令嘉甚至还想再多听一些，但景非桐说到此处便停下了，沉默良久，他淡淡地叹了一声：“罢了。”</p>

说完这两个字，那个被常人所熟悉的景非桐，似乎又回来了。</p>

景非桐没再说话，闭目靠在躺椅上，仿佛已经入眠，舒令嘉又趴了片刻，从他腿上跳下来，离开了花厅。</p>

系统检测任务完成，他今天这一天便赚了不少的气运值，景非桐的心魔也暂时没再出现，舒令嘉还得把明绡给送回青丘去。</p>

景非桐没有阻拦，也没动，依旧懒洋洋地靠着。</p>

痛快地酣饮一场，竟是难得放松，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目前为止最好的酒伴，会是一只狐狸。</p>

又过了一会，他才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桌前。</p>

酒壶倒了，拿起来晃晃，里面还有最后一点残酒。</p>

“大都世间，最苦唯聚散。到得春残，看即是、开离宴。”</p>

景非桐低吟着，提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p>

“细思别后，柳眼花须更谁剪。此怀何处逍遣——①”</p>

醇酒倾入喉头，他笑了笑，带着些微狂放醉意，随手把玉壶掷回了那一桌几乎未动过的饭菜旁边。</p>

景非桐的身子微晃了下，正要离开花厅，目光无意中扫过桌面，突然一凝。</p>

他伸出手，捻起一块做成叶子形状的桂花绿豆糕，拿到自己面前打量。</p>

这块糕点被咬下去了一半，放在方才狐狸那边的碟子里，显然是被舒令嘉吃的。</p>

糕点本身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这满桌子的菜品，舒令嘉只吃了这么一点东西。</p>

景非桐骤然想起来，就在今日中午，他和舒令嘉在那间酒楼中相互试探，也是点了一壶酒，一碟绿豆糕，以及另外几样小菜。</p>

当时两人都没兴趣看菜单，东西是舒令嘉随口要的。</p>

一人，一狐狸，竟然都爱吃这东西？</p>

心中存了这么个念头，景非桐不禁想起了更多的事。</p>

方才狐狸喝酒那莫名熟悉的样子，偶尔可爱又偶尔有些暴躁的小脾气，它从未和舒令嘉同时出现过，但每回出现，舒令嘉都在附近。</p>

还有狐族少主……狐族之人甚多，为何偏偏要找一个外族人来假扮少主呢？</p>

景非桐想过这小狐狸有可能正是出身青丘狐族。</p>

但一来对方身上似乎还有另一半是来自于其他种族的血脉，干扰性极强，令人难以分辨。</p>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景非桐这个人生性高傲，出身世家，虽然不失狠辣，但处事时多少还有几分君子之风，以为相交贵在互相尊重，朋友不愿透露之事，他也不会无聊地去刨根打探。</p>

因而关于这只小狐狸的来历，他并未曾细究，毕竟会有人想害他，但不会有人看不起景非桐到通过扮成狐狸的方法，处心积虑地跟他打好关系再害他，美人计□□都比这切实际。</p>

舒令嘉和那只小狐狸的举止神态在景非桐的脑海中交替回想，虽然这个猜测起初显得十分荒谬，他却越琢磨越觉得贴近。</p>

景非桐首先想到的就是舒令嘉的那滞涩的脉息。</p>

对方那倔强好强的脾气他已经领教过了，想着舒令嘉自己伤了这么久，应该也有分寸，当时便只做不知。</p>

可如今看来，若他真是狐狸，方才喝酒的那个样子，一点也不把自己当成伤者，怕是连“分寸”两个字怎么写都没见过。</p>

青丘那秘境如此凶险，也不知道他回去后还会不会继续闯，万一伤势发作了怎么办？</p>

但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又何必恼怒，何必着急呢？</p>

景非桐一边想着，一边向外走去。</p>

他下属守在外面，见状躬身问道：“主上？”</p>

景非桐道：“我去趟青丘，不必跟着了。”</p>

别人不敢问，只有景非桐的近侍元黎跟在他身边多年，忠心耿耿，也说得上话。</p>

他道：“主上，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让您这样忧心忡忡？若是危险，还是多带些人吧。”</p>

景非桐脚步一停，转头道：“我忧心忡忡？”</p>

元黎道：“是。主上老是被人说喜怒不形于色，我还是头回见您这样担心，不然，小的陪您一起去吧。”</p>

——“我仿佛从未行差踏错过，每一日都活的像同一日，无悲无喜，无忧无怒。”</p>

刚不久之前才说过的话在景非桐耳边一转，心中怦然而动，一瞬间不知是甜是涩，神思惘然。</p>

他冲着元黎一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没说什么，抬步走了。</p>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周邦彦《荔枝香近》</p>

师兄：“认老婆我是专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