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恍然大悟的范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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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在路上慢慢地走着，赶车的是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p>

与赶车的汉子并行坐在另一侧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p>

比之相貌平平的赶车汉子，这个腰别着一把菜刀的汉子却是生得一副好面孔。</p>

只不过这个汉子有些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不过是胡乱挽个发髻，用一根筷子插着。</p>

像个铁塔般盘坐在马车上，这个汉子的双膝间放着一个布袋子，和一小壶酒。</p>

从布袋子中摸出几粒儿五香花生米扔进口中，这个汉子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向旁边一递说道：“大师兄，整一口呗！”</p>

赶车的汉子看了眼，轻轻摇头道：“还是你自己喝吧，你也知道，师兄我驾车的时候是不饮酒的。”</p>

喝酒的汉子又抓了一小把花生米递了过去说道：“师兄就不想尝尝我亲手煮的五香花生米么？”</p>

赶车的汉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p>

喝酒的汉子笑道：“大师兄，那不是还有一只手呢么？要不师弟喂你？”</p>

车厢内传来一声轻咳。</p>

喝酒的汉子面色微变，抓着花生米的手正准备向回收，却见赶车的汉子已将左手伸了过来。</p>

将花生米倒入大师兄手中，喝酒的汉子冲着车厢里咧嘴一笑道：“师妹，我是在跟大师兄打趣呢！”</p>

马车的布帘被人撩开，一个妇人伸出头来，一巴掌拍在喝酒的汉子后脊上，娇喝道：“喝酒也堵不上你的嘴！”</p>

说完一脸歉意地看向赶车的汉子说道：“大师兄，他整日也没个正行，还望大师兄不要见怪。”</p>

赶车的汉子没有回头，只是笑笑摇摇头。</p>

小师弟曾对自己说过，自己之所以没有俘获师妹的芳心，主要原因就是，自己这个大师兄，太大师兄了。</p>

后来他细细一想，的确如此。</p>

三师妹与二师弟在一起的时候，笑声最多。</p>

而在自己面前，她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地。</p>

什么是幸福的爱情呢？</p>

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吃苦也好，享福也罢，两个人之间的笑声更多些么！</p>

捏起一粒花生扔入口中，细细嚼着，他微微侧头，对喝酒的汉子说道：“这花生米真不错！”</p>

“斫儿，没有酒的花生米是没有灵魂的！”</p>

“梅儿，把这壶酒给你大师兄拿去！”</p>

说话之人，正是突然消失在洛月城的大晋王朝的国师，玄一门的副掌门，霍星纬。</p>

被唤作“梅儿”之人，正是他的三弟子，寒涵梅。</p>

那个铁塔般喝酒的汉子，是他的二弟子，郭一口。</p>

郭一口冲着秦斫挤了挤眼睛，偷笑道：“大师兄，师父可发话了，这酒你喝还是不喝？”</p>

转回车厢拿出一壶酒出来的寒涵梅拿胳膊肘怼了郭一口一下说道：“还不是你使得坏？”</p>

说完将酒壶递向秦斫说道：“大师兄，此事可怪不得二师兄和小妹，是师父要你喝的。”</p>

挨了一肘子的郭一口在一旁嘿嘿干笑。</p>

秦斫一拉缰绳，“吁~”</p>

马车停了下来。</p>

稍微转身从三师妹手中接过酒壶，秦斫对车厢里说道：“师父，也赶了不少的路了，咱们停车歇息一会儿吧！”</p>

“马鞭在你手中，你说了算！”</p>

秦斫抬头看了看天，侧头对郭一口说道：“二师弟，没有肉的酒，还是差了些滋味儿啊！”</p>

郭一口面露为难神色说道：“大师兄，当日走得仓促，师弟我备的干肉都吃光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上哪去弄肉去啊！”</p>

说完他将花生米揣入怀中，拎着酒壶跳下了马车。</p>

寒涵梅扶着郭一口的手也跳下了马车。</p>

正见寒涵梅背影的秦斫忙转头看向别处。</p>

郭一口一指河边说道：“大师兄，我们就去哪里歇息如何？”</p>

秦斫点点头说道：“嗯，就在那里吧！”</p>

霍星纬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秦斫扶着他下了马车。</p>

环顾了一天地，霍星纬感慨道：“观星台再高，目光所及不过只是那座唱尽繁华的洛月城而已，观星观星，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p>

秦斫从马车中抽出一根拐杖，递给霍星纬。</p>

霍星纬看了秦斫一眼，笑了笑。</p>

人过七十古来稀。</p>

他霍星纬，距离花甲之龄只差四年而已。</p>

以他的功力，自然不需要这根拐杖。</p>

可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p>

一位普通的老人，就该有老人该有的样子。</p>

霍星纬拄着拐杖向着河边慢慢走去。</p>

与郭一口找了一处平整之地，寒涵梅见师父下了马车，便转身迎向霍星纬。</p>

秦斫也牵着马车慢慢向河边走去。</p>

寒涵梅从马车内抱出坐垫铺好，便帮着郭一口从马车之中向外拿一些做饭用具。</p>

秦斫则是一个人去四下找些干柴。</p>

火升起来之后，寒涵梅在火堆旁烧水煮茶，郭一口则是弄肉去了。</p>

秦斫陪在霍星纬身边。</p>

霍星纬看了眼眉宇间有些愁意的秦斫，笑了笑说道：“怎么？是在担心老四了？”</p>

秦斫点点头说道：“师父，为何不将我留下，暗中接应小师弟呢？”</p>

霍星纬看了眼秦斫，淡淡说道：“斫儿，你是大师兄不假，可你也要记得，他是你小师弟，是我霍星纬的弟子，没什么不放心的，况且，老四又不是孤身一身。”</p>

秦斫眼神一亮，“师父莫非是将那些人交给方早了？”</p>

霍星纬点点头道：“不错，为师还是很相信老四的。”</p>

寒涵梅提了茶壶过来，给二人倒了杯热茶，又转身去忙碌了。</p>

看着寒涵梅忙碌的身影，霍星纬看了秦斫一眼，轻声说道：“斫儿，都这么些年了，也该放下了吧！”</p>

秦斫憨憨一笑，“师父，弟子没那么小心眼的！”</p>

霍星纬轻笑一声说道：“那就抓紧找一个，不然老二的心中，总归是有一个疙瘩。”</p>

秦斫沉默不语。</p>

从前的师父，从来会对他们师兄弟几人说这些话的。</p>

霍星纬端起茶杯，轻吹一下，小呷一口说道：“是不是突然觉得，为师和以前不一样了？”</p>

秦斫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p>

霍星纬淡淡说道：“有些事，为师是想让你们自己去想明白，你们若是想不明白了，为师再替你们想明白，毕竟在我眼中，你们与疾儿一样。”</p>

秦斫知道霍星纬这句不是虚言。</p>

小的时候，小小师弟从来没在他们师兄弟四人面前摆过公子的架子。</p>

霍弃疾很敬重这四位师兄师姐。</p>

是发自内心的敬重。</p>

他们亲如一家。</p>

霍星纬叹了口气道：“为师之道，当年疾儿离开之后，你们四人心中对为师还是有些怨气的。有些话，你们不说出来，为师听不到，却可以看得到。你以为是为师话少了，其实是你们愿意跟师父说的话，少了。”</p>

面露惭愧之色，秦斫说道：“师父，我……”</p>

霍星纬摆摆手说道：“为师并未有怪你之意，斫儿，一代人与一代人之间，总会有一条沟，日月变幻，四季轮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变的是日月，一直在变的，是人心。这条沟的存在，恰恰说明，是新的出现。”</p>

秦斫明白霍星纬的话中之意。</p>

喝了口茶，他问道：“师父，咱们真的不用先回玄一门一趟么？”</p>

霍星纬轻轻摇头道：“无需如此，有件事为师还未想明白，正好趁着出来散心的时候，为师再好好想想。”</p>

秦斫又问道：“若是洛月城内真的惊变，小师弟那里？”</p>

霍星纬轻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师父刚说过的话就忘了，要相信你的小师弟。”</p>

秦斫抓了抓头说道：“正如在师父眼中，我们依然是个孩子一样，在我眼中，他始终是那个围着我转的小师弟。”</p>

霍星纬笑了笑。</p>

秦斫有此心，才是最好。</p>

郭一口拎着几尾鱼走了过来，冲着霍星纬咧嘴笑道：“师父，刚刚从河中捉了几条活鱼，跟您熬点鱼汤可好？”</p>

霍星纬点点头笑道：“两条炖汤，其余的烤着吃就好了。”</p>

说完看了眼秦斫说道：“斫儿，这回有肉吃了，你这酒可觉得香了？”</p>

秦斫站起身来说道：“二师弟，就凭你那饭量，只怕这几条鱼还不够你塞牙缝的，这样吧，我再去打点野味来。”</p>

郭一口咧嘴笑道：“那敢情好，大师兄，多打几只回来，正好给师弟解解馋。”</p>

秦斫看了郭一口笑道：“想吃你自己不去捉？”</p>

刷锅归来的寒涵梅对秦斫笑道：“大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轻功非他所长，只怕他跑满山，也抓不住几只猎物。”</p>

秦斫微微摇头，笑而不语。</p>

寒涵梅说道不错，郭一口身材魁梧，天生神力，偏偏不够灵巧，这轻功也就比常人强上一些罢了。</p>

霍星纬笑道：“要不为师去吧？老二这轻功没有练成，为师有很大的责任呐！”</p>

不是霍星纬对自己这个二弟子不亲近，而是郭一口这个名字，他实在是不愿称呼其为“口儿”，因此，他们师兄妹几人，只有郭一口没有小名。</p>

郭一口忙将手中的鱼递给寒涵梅说道：“别，师父，我去，我去还不成么？”</p>

霍星纬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老二，给你大师兄打打下手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