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少侠也怕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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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一平走进前厅，却见吕关雎在那与元夕有说有笑的。</p>

更可气的是，吕关雎竟然趴在元夕的肩头上。</p>

面色微沉，他轻咳一声。</p>

吕关雎抬头一看，眼见吕一平似有些不悦，直起身来，跑过去拉住吕一平的胳膊边晃边说道：“爹爹，您醒酒啦？”</p>

吕一平点点头，刚欲训斥吕关雎几句，不料吕关雎却先埋怨上他来，“爹爹~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喝起酒来这么不知节制呢？是不是连自己怎么归家的都不记得了？娘亲为此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下次可不能这般喝酒了。”</p>

吕一平拍拍吕关雎的手，满脸堆笑道：“爹爹知道了，知道了，昨日爹爹有些心事，找你董伯伯聊上几句，这酒就没控制住，你去陪陪你娘亲吧，爹爹有要事要与元夕说上几句。”</p>

吕关雎点点头，回头冲元夕眨了眨眼睛，便走了出去。</p>

吕一平看向已站起来的元夕摆手示意道：“元夕，你坐吧！”</p>

说完走到主位坐下，转头看向元夕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什么叫做两情若是久长时么？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p>

元夕抓了抓头，小声嘀咕道：“这里又没人，哪里是什么大庭广众了？再说了，又没做什么出格之事，何来卿卿我我一说？挺大的人，也忒小气了些，关关都没说什么呢……”</p>

吕一平一拍桌子，冲着元夕一瞪眼，这时瞥见门外露出的那半张脸，便轻咳一声说道：“元夕啊，我看你与关关也是两情相悦，要不然你俩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下可好？”</p>

说完之后，他不留痕迹地看向门口那边。</p>

吕关雎已满脸通红地跑开了。</p>

元夕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说道：“吕叔叔，这，这，会不会太着急了些？”</p>

吕一平轻哼一声说道：“你小子说的不错，是太快了，你知道就好。”</p>

元夕这才明白吕一平的意思，面露不服神色，他重新坐回座位上不服气地说道：“城主府的董相林娶亲，从下聘书到娶亲，这才用了多久？况且董相林也没见过许家小姐，不一样成亲了么？”</p>

吕一平眼皮一抬，“元夕，那我且问你？你真的做好了迎娶关关的准备了？毕竟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既然你提到了董相林，那我且问你，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成亲，靠的是什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董相林身后，是一座偌大的城主府，他的婚姻与常人一样。元夕，吕叔叔这般说并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但是这就是事实。”</p>

虽然吕一平默许吕关雎与元夕二人交往，可在他眼中，两个孩子年纪尚轻，距离谈婚论嫁还早。</p>

可眼下他身处这般境地，自然要多想一想。</p>

他只有吕关雎这么一个女儿。</p>

吕一平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元夕不是董相林，而他也不是许府。</p>

其实在吕一平眼中，就算元夕一穷二白又何妨，只要吕关雎愿意，他吕一平就同意嫁。</p>

可婚姻不是嘴皮子一碰就算完了。</p>

上门女婿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的，即便他知道，元夕定然会对自己如亲生父母那边好。</p>

他是为了元夕着想。</p>

况且元夕还有生身父母的，此外他还有一位神秘莫测的师父。</p>

按照此前吕一平的想法，以元夕这般身手，再加上他的调教，用不上几年，就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到那时候他再嫁女，对他，对元夕而言都会是一段佳话。</p>

可眼下这般情形，他的这种想法便落了空。</p>

元夕面露愧色，深吸一口气对吕一平说道：“吕叔叔您说得对，其实我一直未向您提及婚事，也是这般缘由。按照我师父的说法，似乎我的生身父母人在雍州，而师父人也不在巴州，我连个为我操办婚事的长辈都没有，婚姻一事，我的确没有多想，说起来，却是有些对不住关关了。”</p>

吕一平轻摇头道：“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只要关关她开心，我这个当爹爹的自然欣喜，只不过你俩毕竟没有婚约，虽然叔叔默许，可平日里还是要收敛一些，行为举止还是要恪守礼节才是，更不可越雷池一步，你听见没有。”</p>

说到最后一句时，吕一平的语气有些加重。</p>

元夕想起上次分别之时，有些心虚，面露不自然神色。</p>

也不知道亲了一下额头算不算吕一平口中所说的雷池、</p>

吕一平见状，心中咯噔一下，连问道：“怎么？你把关关怎么了？”</p>

元夕见吕一平那能把他吃了的目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躲，连连摆手说道：“没，没什么，我俩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做过任何僭越之举，吕叔叔，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关关么？”</p>

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夕，此时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p>

“真的？”</p>

吕一平面露狐疑神色，“谁知道她会不会被你小子给迷了心窍？”</p>

在心中认定亲一口额头算不上什么越礼之举，元夕内中稍定，稳了稳心神说道：“吕叔叔，您且放心，我元夕是个有分寸的人，正因为我喜欢关关，才不会做出有损关关清誉的事来。”</p>

听元夕这般说道，吕一平微微颔首，看了元夕一眼说道：“眼下外面的风言风语还少么？你俩以后多注意些，要不然吕叔叔这张老脸可有些见不得人了。”</p>

元夕一撇嘴道：“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呗，都是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的人。”</p>

吕一平眼见元夕倔脾气又上来了，缓缓说道：“元夕，有些事呢，光我们心中堂堂正正的可不行，叔叔与你说过，毕竟我们不是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过多的言语终究会让我们难以在众人面前安身立命，除了自我认可之外，还要有他人的认可才是。”</p>

元夕“嗯”了一声说道：“吕叔叔，您说的我明白，我只不过说句牢骚话罢了。”</p>

说完他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我师父在这里就好了，至少还有人能为我先下一份聘书，其实我本打算在巴州创出一番名堂之后再北上雍州，去查一查，究竟谁才是我的生身父母。”</p>

吕一平面色稍说道：“是吕叔叔错怪你了，你能有这份心思，就不枉关关对你一片真心。”</p>

随后他沉吟片刻说道：“元夕，若不然你离开平南城吧，眼下平南城乃多事之秋，叔叔我给你盘缠，你去雍州吧。”</p>

元夕站起身来说道：“吕叔叔，这怎么可以？您把我元夕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眼下您正是用人之际，我怎可离开平南城呢？您让关关怎么看我？再说了，我可是离不开关关。”</p>

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歪头，“您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方才我还与关关说呢，以后让她也以男装打扮，就在军中做您的护卫好了，省得宵小之辈用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咱们。”</p>

听元夕这般说道，吕一平心中甚感安慰，不过他这般说却不是出言试探元夕，而是在他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p>

在遇窘境之事，心态要乐观，可在想退路的时候，万不可存侥幸心理。</p>

吕一平盯着元夕看了片刻，随后一笑，抚掌而笑道：“好，好，我吕一平果然没有看错人。”</p>

元夕双臂抱怀，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关关有眼光好吧~”</p>

吕一平大笑道：“对，对，是我的关关眼光好。”</p>

说完他起身说道：“走吧，你能在这等我，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来了吧！”</p>

元夕点点头，走到吕一平身边说道：“不错，昨天夜里他们在城外四十里处驻扎，今早天明之后便向成本开拔了。”</p>

吕一平一拍元夕的肩膀说道：“走吧，看看他冯渊究竟是怎么想的。”</p>

二人走出厅外，却见吕母与吕关雎走了过来。</p>

眼下二人就要离去，吕母连连招呼道：“老爷，这早饭还未吃呢，怎么就忙着走了？我已经命人把早饭做好了，还是吃完再走吧！”</p>

说完看向元夕笑道：“元夕也没吃呢吧，一起吃点吧！”</p>

元夕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了吕关雎一眼。</p>

吕关雎冲他眨了眨眼睛。</p>

方才听吕一平与元夕说起婚事，她便红着脸跑去找吕夫人去了。</p>

纵是与爹爹再亲，女儿家的心事，还是多说与娘亲去听。</p>

正在准备早餐的吕夫人眼见女儿这般姿态，轻笑一下问道：“怎么？是胭脂擦多了？”</p>

“娘~”</p>

吕关雎抱住吕夫人的胳膊撒了个娇。</p>

吕夫人甩了甩胳膊说道：“去去去，别给娘捣乱，这元夕跟了你爹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登门，没见娘正忙着张罗早饭呢？也不知道这孩子喜欢吃些什么？”</p>

吕关雎眼神一亮，笑嘻嘻说道：“他啊，不挑食的，什么都爱吃，不用特意准备的。”</p>

吕夫人瞪了吕关雎一眼说道：“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p>

说完叮嘱一下，拉着吕关雎的手走到厨房门前，小声埋怨道：“你说你，元夕都到家门前多少次了？你也不说请他进屋坐坐，倒显得咱们将军府失了礼数。”</p>

吕关雎嬉笑道：“娘，没有的事儿，他是不会在意的。”</p>

轻拍一下吕关雎的手背，吕母沉着脸说道：“他不在意，可娘亲在意，再说了，你与他相识这么久了，也不带过来给娘亲瞧上一瞧，像话么？你爹也是，他倒是心中有数了，反倒是我这个做娘亲的……”</p>

眼见娘亲有些伤心，吕关雎轻搂吕夫人双肩，将头靠在娘亲肩上小声说道：“娘啊~是他还没做好准备见您呢嘛~今日他来府上，那是因为有军务在身，不得不来。”</p>

原本此事谁来都可，可在周伯昌的授意下，其他几人皆推脱有事，无需调兵遣将的元夕只好一大早地登临将军府了。</p>

好在进了将军府之后，在前厅等候吕将军的时候，吕夫人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这让他有些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p>

之后便只有吕关雎在前厅里陪他说说话而已。</p>

真的就只是说说话而已。</p>

至少在吕关雎与元夕二人看来，是这样的。</p>

吕母轻哼一声说道：“见我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娘亲又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是不是你这丫头在他面前说过娘亲什么坏话？”</p>

“没有的嘛~”</p>

吕关雎轻轻跺脚。</p>

“行了行了，人娘也见到了，是个好孩子，这相貌还真是不错，个子也高，难怪你会对他这般钟情。”</p>

吕母轻笑一下，继续说道：“你也别闲着了，饭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随娘亲过去，招呼一下你爹爹与元夕用早饭吧。”</p>

吕关雎点点头。</p>

至于她心底那点小心思，还是等娘亲闲下来再问吧。</p>

二人走到前厅的时候，正巧见吕一平与元夕要离开。</p>

见吕关雎不说话，再见吕夫人有些紧张的元夕略显尴尬地说道：“谢夫人好意，只是军务紧急，吃饭一事就免了吧。”</p>

说完他看了吕一平一眼。</p>

吕夫人冲元夕笑了笑，然后看向吕一平问道：“老爷，真的有那么紧急么？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p>

吕一平打了个哈哈笑道：“元夕啊，是叔叔我疏忽了，那边不是没叫阵么？依我看也没那么着急吧，再说了，昨夜我酒喝了不少，却没吃什么东西，眼下腹中空空，还是吃了早饭再走吧。”</p>

元夕想了想，冲吕一平与吕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将军，要不我先去军中通报一声？不然的话，周大哥会着急的。”</p>

吕一平摆摆手说道：“你放心吧，他们几个跟了我多年，我对他们放心的很，再说了，就算是要打仗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p>

说完冲着吕关雎使了个眼神。</p>

吕关雎撇撇嘴说道：“爱吃不吃~”</p>

说完吐了吐舌头。</p>

吕母瞪了吕关雎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p>

元夕见吕关雎有点小脾气，忙行礼说道：“夫人，那元夕就不客气了！”</p>

吕母笑着点点头。</p>

吕一平大笑一声，拉过元夕的胳膊说道：“走，吃饭去，元夕啊，我跟你说，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他冯渊的大军怎么也得在阵前叫骂上几日的。”</p>

“叫骂？”</p>

元夕想了想便明白个中关键，随后他问道：“将军，那若我们不想与之交战，岂不是紧守城墙就可以了？”</p>

吕一平笑笑说道：“兵者，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我们闭门不出，他们也会想办法逼着咱们出城迎战的，不过眼下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正好我也在等魏帅那边的态度。”</p>

说话间，二人再回前厅，吕母已招呼下人把饭菜摆好。</p>

吕一平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随后左手一拍身侧的凳子，“元夕，快坐下吃吧！”</p>

元夕看了吕关雎一眼，然后坐了过去。</p>

看了眼桌子，吕一平轻咋一声说道：“这菜不错啊，只是为何没有酒呢？”</p>

吕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昨夜不才喝过？再说了，可别耽误要事！”</p>

吕一平笑呵呵说道：“欸~今日可是元夕第一次在府上吃饭，怎能少了酒呢？我二人皆有功力在身，一些酒水而已，不打紧的。”</p>

说完转头看向元夕笑道：“元夕啊，毕竟一会儿还是要上城墙的，少饮一些？”</p>

有些拘束的元夕又瞥了眼吕关雎。</p>

吕母已经招呼下人去拿酒了，随后对元夕笑道：“是我待客不周了，元夕啊，听老爷说你酒量不错，一会儿多喝点。”</p>

吕关雎瞪了吕一平一眼说道：“喝，喝，爹爹，这酒真就那么好喝么？”</p>

吕一平一板脸说道：“无酒岂能待客？成何体统？”</p>

吕关雎其实也知道元夕的酒量不错，只是她怕元夕喝多了会说些醉话。</p>

起身给元夕夹了一根鸡腿，她说道：“元大哥，你快吃吧，一会儿少喝点就好了。”</p>

元夕坐在那干搓着手，也不太敢动筷子。</p>

不知为何，虽然吕母对他很是亲热，可他心中对吕母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惧意。</p>

眼见元夕不动筷子，吕母笑着问道：“元夕，是这菜不合你的口味么？”</p>

元夕连连摆手道：“不，不，没，没有，我不挑，挑食的。”</p>

已经开吃的吕一平疑惑地看了元夕一眼，“你这小子，今日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同我吃饭的时候从未这般扭捏过，怎么在我府上还不敢吃饭了呢？”</p>

说完，他看了吕母一眼，想了想便明白了。</p>

好小子，挺懂事的啊。</p>

元夕尴尬地笑了笑。</p>

自小到大，他还从未这般窘迫过。</p>

酒已送至桌前，吕一平看了眼小小的酒杯说道：“去，换大碗来！”</p>

吕母轻踢了吕一平的脚一下。</p>

吕一平侧身过去，小声说道：“夫人，你们看元夕有些拘束么？一会儿喝起来就好了。”</p>

吕关雎又给元夕夹了块儿酱肉说道：“元大哥，你快吃吧，不然我娘该不开心了。”</p>

元夕没敢看吕母，给吕关雎递过去一个问询的眼神，见其点头，便抓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p>

吕一平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肉的元夕，给吕母使了个眼色。</p>

吕母笑笑。</p>

几碗酒下肚之后，元夕的话开始多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