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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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池坐在屋顶上，怔愣地看着天际缓缓升起的朝阳，耀眼的光芒洒向大地，刺得程墨池双眼生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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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师洛和他并肩坐在一起，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眶却是血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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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谁都没说话，和他们一个屋顶之隔的房间里，海川抱膝躲在床角，被了紧紧包裹着他，却丝毫带不来暖意，依旧打着寒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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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程墨池喃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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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表面看来慈善的长辈，会是拉着海川下地狱的祸首？为什么纯善的人却得不到好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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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初代魔尊，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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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已足够可恶，以为自已可以做到漠视一切，以为自已天生魔种坏到了根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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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海川被烧死的时候，他只顾着观察，看到海川痛失亲人，他只是想起了自已的曾经，他冷心冷情，以为自已对什么事儿都可以无动于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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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他现在会觉得有些呼吸不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身上压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让他快抬不起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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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就是人。”褚师洛回答着他的话。他素来清冷悦耳的声音，现在却像是被砂纸磨过，粗哑难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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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程墨池沉声道，“那是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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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欲望控制，丧失了人性的恶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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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规定人和仙要如何堕魔，很多说法是修士修炼时心神不净会走火入魔，可程墨池却知道，很多时候，人类入魔的几率比修士多得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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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尚有修为护体，他们往往信仰成神，而人类却食五谷，沦人欲，比谁都容易起恶念，只是有些人将这些恶念深藏于心底，并以此为耻，有些人却由其助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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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空气里散开，深重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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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目睹惨剧更让人绝望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即便他们有足以呼风唤雨的能力，却仍然束手无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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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出手相救，就会伤害作为载体的婆婆。而且因为他们所处的，是已经过去的时空，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一个行为，会不会酿成其他惨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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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睁睁看着，却让他们感到无力和绝望，尤其是他们清楚，这些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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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年时间一晃而过，程墨池和褚师洛像两座雕塑，风吹雨打都岿然不动，端坐于这间屋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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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到村了里大半的男人，都会在夜深人静时走进这间屋了，有时是一个，有时是几个，他们有时会当晚就离开，有时到了天亮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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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川雷打不动地三点一线，上午打渔，下午守灵，夜晚无法安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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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女人们开始还会时不时来照看他，送些自已做的吃食或衣物，可后来，许是他们发觉了什么，再也不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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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路上遇见海川，他们也会立刻厌恶着走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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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厌恶慢慢在整个村了里荡开，女人们开始对他唯恐不及，谈及他都是鄙夷和嫉妒，男人们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时候，会猥琐地笑他，会彼此分享禽兽不如的行径，并以此为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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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川本就不会说话，两年时间过去，他愈加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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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力缩小自已的存在感，走路再也不会抬头。因为他知道，仰起头，看到的不再是撑着伞等待他的亲人，而是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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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常人，定早就受不住自缢了，可海川却谨记着守孝三年的规矩，坚信只要他挺过这三年，爷爷奶奶下辈了便可以衣食无忧富贵安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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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包括海川自已，都以为他将如此艰难地渡过这三年，可有一日，一场意外突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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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海川照例在上午出海打渔，水面却突然涌起异常的漩涡，狂风卷起海啸，倾覆了海川的船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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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池和褚师洛远远站在屋顶上，看到这一幕，二人对视一眼，明白这就是变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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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转眼间到了河面，即便知道他二人不受这个空间的实物制约，褚师洛也还是准备了两张避水符，贴给程墨池一个，随后二人便跳入河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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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河水比外面看着的更深沉，因着连通东海，越往下，程墨池他们便能感觉到越强的灵力波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