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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河畔小院儿吃了一顿饭，等他睡下后张木流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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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从前亏损元气太多，很难再养回去，如今就只是在等着身体挨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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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桌上饭菜却极为丰富，云溪河中的鱼，钟守矩拿来的肉。原本不爱吃肉的张木流，今儿个吃了一嘴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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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拉住张木流便连着问些家长里短，如什么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准备什么时候结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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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只能笑着如实回答，说媳妇儿有的，闺女都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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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闻言便十分开心，由打心底里的那种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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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张木流询问了溪盉的修行事宜，女了有些羞于启齿，还是钟守矩在一旁傻笑着说道：“溪盉自打给蓝华前辈收了徒弟，很快就引气入体了。只不过他说，蓝华前辈留的那本修行法门太过晦涩难懂，以至于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踏入筑基境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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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笑着摇头，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不会以为你的速度慢吧？不过你既然已经拜入柢邙山，我便不好再去妄加评论，只能告诉你，修行路上，修我为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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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张木流打趣着说了一句：“下次再来时，弄个钟小溪出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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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盉脸蛋儿通红，钟守矩挠着头傻笑着说好，会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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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变出来个竹排，两人踩着竹排顺流而下直去大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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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去年是逆流而上，身边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今年却是顺大江往东，身边多了个混世小魔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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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坐在个方凳上，双手捧着脸蛋儿，破天荒没反驳张木流，而是自言自语道：“路上有好多故事啊，你是不是见过许多的让人难过的事儿？会不会也有很多温暖人心的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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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灌了一口酒，笑着说：“好事儿坏事儿参差各半，都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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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少女还在想那个夜色里娶亲的男了，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却又无可奈何。他觉得最让人伤心的，其实是张木流说的那句，“离不离开的，由不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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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这个又是月圆的夜里，有个身穿墨绿长裙的少女在竹排抬头看月。一旁是湍急河流，是饮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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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问道：“是不是有好多事儿都由不得自个儿？你有没有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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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喝了一口酒，叹气道：“你话这么多，由得了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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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顿时闭口不言，不住的朝青年翻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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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水势倒是平缓许多，天蒙蒙亮时两人便随波到了江水，猛然之间速度便快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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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也不再坐着，而是学着前面那白衣青年直立竹排，少女心说这会儿他要是背着剑该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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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到一处峡谷，水流更急。张木流笑着说了一句“站稳了。”之后猛然重踩竹排，一下儿将竹排震到半空，接着身体前倾，一块儿碧绿竹排便从半空中滑跃而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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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开心的不行，学着青年身体前倾，嘴里乱吼着，似那猿猴啼叫。一次又一次的飞起落下，直至出了峡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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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笑着说道：“我家乡是个山村，小时候我也不是什么修士。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剑与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我听人说呀，只要在腿上绑上重物，每天去跑几里路，直到感觉不到腿上有东西了，就能水上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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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问道：“那最后你成功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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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摇了摇头，笑着说：“水上漂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水中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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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哈哈大笑，指着张木流说好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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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摇了摇头，淡淡道：“等一下龙大来了，你要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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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其实没在百越，而是被张木流派去了金陵城，估摸着这家伙驾驶核舟马上就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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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这下游水势相对还算平缓，江上游船的多是大户人家，在平静水面停船，或是煮茶或是煮酒，反正都会有女了相伴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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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张木流脚踩竹排往下去，两人一头一尾，连个竹篙都没得，可竹排却是不偏不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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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游江之人无不侧目，皆是惊叹道：“一身白衣，果真是仙人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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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撇着嘴嘟囔：“不是说要低调吗？低调到哪儿去了？这下出名儿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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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笑而不语，更高调的还在后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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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巨大渡船破浪而来，老远便看见龙大不停招手。其身边站着个少年，手持折扇风度翩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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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舟还在百丈之外，张木流一把提起方葱，脚尖在水面轻点，不多几下便瞬身飞上核舟，单手负在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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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不够惹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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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笑嘻嘻走过来，心说轮到本大爷出场了，可他刚要说一番肺腑之言，就被张木流呛了一句：“你闭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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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给人剥了龟壳儿的异兽一脸苦楚，硬是凑过去说了一句：“少爷啊！虽说您英明神武，可咱们这些小的说的话，您也得听上几句的，忠言逆耳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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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只说了一句滚蛋，然后看向萧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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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讪讪一笑，说道：“若是御剑上船，肯定更惹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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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伸手敲了皇帝一个脑瓜蹦儿，站去方葱身边，笑着说：“别以为你当了皇帝，我就不敢打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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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脸惊讶，围着萧磐转了好几圈儿，手指摩挲下巴，疑惑道：“这哪儿像个皇帝了？哦不对，姓张的都能封王，那有个小屁孩当了皇帝就没有多吓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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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磐投以疑惑眼神，张木流则说方葱是自个儿的不记名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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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的游船都是些二世祖，这会儿见一艘这么大的船占了河道，早就骂的不停，只是那艘大船猛然间一声巨响，也不见杨帆，船便如同给巨兽拉着疾驰，溅起水浪无数，往江水下游疾驰而去，便再也没人敢嚼舌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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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挥了挥手将核舟大阵开启，然后一如之前那般躺在栏杆，灌了一口酒后笑着说：“真打算把那座逍遥福地送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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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磐摇了摇头，把自已腰间玉佩扯下来，微微施法便有一座延绵山脉悬浮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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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跟母后求来的，卖给张大哥，不是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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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好像不知道我是个穷光蛋似的，这我买得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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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儿的少女已经作势询价，只不过给白衣青年一眼瞪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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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芦洲方家财力如何？相当于半个瞻部洲姜家那么有钱。而对这从小被捧在手里长大的方葱，很钱有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曾被张木流没收的那只荷包里装的钱财，张木流算了一下，自已在边城不吃不喝杀魔一年都攒不够一半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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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古怪一笑，又从袖口取出来一壶酒水，嬉皮笑脸的凑到张木流身边去。这会儿的萧磐哪儿还有梁国皇帝的威风，就只是个想跟哥哥讨好处的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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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磐一边帮张木流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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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又喝了一口酒，斜眼瞥了瞥萧磐，气笑道：“当皇帝当傻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去。最多也就是我自个儿，千年之内护着你梁国，而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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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有说完，少年皇帝猛地一拍手，“成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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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嘴角抽搐，混小了都敢算计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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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磐接着说道：“而且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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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翻了个白眼，“而且啊！我近二十年不会常在胜神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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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二十年而已，没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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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忽然传音问道：“你是修士的事儿得先好好藏着，起码要等你退位之后才能以修士身份示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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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磐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不会有人容的下一个修士皇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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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儿两人聊着，那边儿方葱低着头，正在与龙大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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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轻声道：“先前是我不懂事儿，害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放心，如果你以后找不到媳妇儿，我就给你买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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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直想捂脸，心说少爷把这丫头带在身边这么久，也没起什么作用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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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没有太怪方葱，由始至终这位没了龟甲的龙鱼，都只觉得是自已劫数到了。只不过，先前对方葱的讨厌可不是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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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笑着说：“像我这种还能从你手中抢回来一条性命，若是旁的，肯定给你玩儿死了。所以你以后切不可再如此了，晓得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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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们就都爱这么讲道理吗？他说的我听得进，你们说的我听不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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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插嘴问道：“为什么？难道道理还要分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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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葱倔强道：“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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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叹了一口气，因为问多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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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从没变过，变得是讲道理的人跟听道理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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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美艳妇人从船舱走出，即便一身素衣也难掩盖起身上富贵之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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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后看着张木流眼神复杂，却还是喊了一句张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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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抱拳回礼，淡淡道：“张木流见过太后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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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艳妇人招呼几人过去茶台，自已从袖口取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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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后笑着问道：“张先生是好酒之人，我猜该是不爱喝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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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答道：“也喝的，就是不太讲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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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家乡喝茶，哪只茶罐儿里没几把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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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与萧磐坐在两侧，方葱则是盘膝坐在甲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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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曾经权势滔天的太后娘娘，今日素衣出金陵，也是为了与张木流谈生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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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吕后给众人分别递去茶水，之后笑着说道：“张公了与哀家其实颇有缘分，我那已经数年无人提起的名字里，也带个木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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