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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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司马岑就更幸福了，二位主角根本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奏章一阅便是好几个时辰，待在御书房里一步都不曾离开，给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p>

未时授完课后，二人便开始批阅奏疏，依旧是一左一右，一动一静。二人都在主殿里，只不过两张书案之间用一道屏风隔了起来。</p>

是怕交接的目光太缠绵而影响办事的效率么？司马岑懂的。</p>

尹明希要看的那些奏章，多而杂，很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但一件件堆积起来，也是要废不少心力。</p>

李孟庭那厢的奏章，大而忧，她一个人拿不准主意，动不动就要叫：“爱卿，你能过来一下么？”</p>

“爱卿，朕不懂这本奏章要表达的意思，你能过来一下吗？”</p>

“爱卿，这个字朕不懂写，你能教教朕吗？”</p>

“爱卿......”</p>

“爱卿！”</p>

再过几日，二人中间那道做做样子的屏风便会被撤掉。司马岑懂的。</p>

身为当事人的尹明希是头疼的，新君时不时就叫自己一声，彻底扰乱了自己的思绪和节奏。她看着奏章，理应沉浸到奏章所述的事件中，但自己的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却是那句交错起伏的“爱卿”。</p>

于是她同李孟庭协商：“陛下，时间很紧，我们桌上的这些奏章在明日早朝皆要有回应，若不浏览一遍，明日他们问起，我们便会答不出来。陛下若遇到了困惑，放一放，堆一堆，末了我们再来解决这些问题，好么？”</p>

李孟庭望着首辅大人认真的脸，眼睛弯了弯，很是爽快地答应：“好。”</p>

很快，御书房便安静了下来，三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扰。陈海偶尔来端茶送水，再上些糕点果盘与她们解解烦闷。</p>

处在屏风之外的司马岑不经意一抬头，便看见了李孟庭与尹明希默契的动作，她们同一时刻端起了茶盏，接着一同饮了一口茶。</p>

这不言而喻的默契从何而来？司马岑也懂的。</p>

只是上天没让她高兴太久，戌时刚过，李孟庭无意中瞥见了角落里的史官，觉得碍眼，便开始赶人了：“司马爱卿，今日辛苦了。夜已深，爱卿不若先归家歇息？”</p>

“陛下仍旧忙于公务，微臣先归家......怕是不妥。”史官的职责便是为了记载皇帝的言行举止，只要皇帝此时是动弹的，她们便要笔耕不辍地记录。何况首辅大人还在这里呢，夜越深，越有看头，她怎么能在这时离场？</p>

“不会。”可是李孟庭的态度很坚决，“朕这厢已无可记载之事，爱卿就先回去歇息。明日早朝，还有诸多事情需要记录，爱卿可得保持精神。”</p>

都说到这份上了，司马岑也不再坚持，今夜皇帝陛下同首辅大人必定有约，而且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要将自己这个碍眼的先赶走。她懂的。</p>

于是司马岑起身请辞：“陛下所言极是，微臣先行告退。”说罢，她便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御书房。</p>

现实与她臆想的不同，又过了半个时辰，尹明希也请辞离去，李孟庭允了，并嘱咐她夜里好生休息，归府之后便不要牵挂公事了。</p>

尹明希草草应过便往御书房门外走去。御书房外，她遇到了在御前伺候的宫女陵儿，双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阴冷。陵儿能掀起她眼中的波澜，并不是因为她们先前打过照面，而是因为陵儿的身份很特殊——她是自己安插在李孟庭身边的杀手。</p>

只要她一声令下，她便可在近处取得李孟庭的首级。在深宫内苑，像陵儿这般别有用心的人可不止她一个......</p>

尹明希又恢复了白日里的冷傲，心底略过一阵寒意，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取君王首级如探囊取物，她杀死他们，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尹家的枷锁时刻捆绑在她的身上。她的爷爷、她的父亲都告诉她：为人臣子，要忠。</p>

可若是“忠”也没法护住这个国家，她该不该换条路走呢？</p>

比如谋权篡位。</p>

可笑的是，这个决定尹明希纠结了三世，仍旧没下定决心。那些布置在宫内的人，目标换了一批又一批，依旧在等候时机。</p>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