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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武器,由两个人配合进行的武艺表演这样的节目,实际上在许许多多的国家和地区都有存在。
在较为发达的地区或者崇尚武力的地区出来的内行人,基本上都明白它的套路所在,两个人互相配合一方进攻而另一方进行防守并且反击——这种东西并不是真正的战斗,虽然使用的是金属武器,但它与对练和比武之类都有着极大的区别,更像是夹杂了表演成分的休闲运动,而非真正的竞技。
西海岸人管这种行为叫做“兵击”,意为“以兵器”进行的“防守反击”——这恰到好处地概括出了它应有的模样。在西瓦利耶语当中这个词汇结合了动态进行时和“展示”“令人喜悦的”这样的意味,而作为这样一种观赏性能大于实际战斗能力的专属于战斗职业者们的表演艺术,自然而然地,它不可能是真的以某一方受伤甚至是死亡作为判定标准。
——实际上,不论是西海岸还是南境又或者是三大帝国,在兵击或者说武艺表演当中一方将另一方给击伤了,反而会被认为是这个人的失败。
正如我们的贤者先生在之前曾经提过的一样,杀人并不困难,给一个从来没有学过任何战斗技巧的农民一根木棒或者一块石头运用蛮力胡乱挥舞他也能够活活打死一个人。人体这种脆弱的东西只要稍加打击造成内出血或者脏器的损坏就能够轻易地毁灭,在优秀的剑术或者其他武术大师的手中各种武器更是极其地致命,正确地挥击和发力的方式共同引导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准确而又威力十足——而延伸至兵击这种武艺表演上头,它对于这一切提出了甚至更高的要求——
在以高速进行的挥舞兵器进行你来我往的相互交击的运动当中,表演的双方都必须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游刃有余。这不单单需要他们对于力道的掌控炉火纯青,在绝对不会伤到对方的情况下展现出足够华丽的技巧,还要要求他们的心态足够平和,能够准确地格挡对手的攻击,之后再稳重地发出反击。
展现出来的技巧华丽程度以及心态的平和是判断哪一方更为更为优秀的基本,这种东西并不是普通的佣兵或者是士兵就能够达到的层次。即便是身为精锐阶级的草原武士还有西海岸的骑士军士,也仅仅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拥有进行这种表演的资格——换句话说,它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精英运动,假若不是身经百战对于自己手中的武器了若指掌的老兵或者是从哪里的高超剑师门下出来的剑士,连围观或许都只能停留在看个热闹的程度,而无法真正地去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大道极尽,返璞归真。兵击这种高端的武术运动可谓是将武技这种存在的本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它从来就不是一种强调要在某方面达到极致达到顶点的存在,挥出最强力的一击只不过能够证明你很有蛮力,真正的剑术必须是收放自如的。能够将手中的武器做到如臂指使,加之以平和的心态每一个动作都与呼吸和步伐浑然一体,沉着冷静反应迅速,唯有达到这种层次,才算是真正迈入了高手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即便开始的门槛已经相对较高,作为一种在这个时代至少在尚武的人们当中算是广为人知的表演活动,各地进行兵击展示的高超战斗职业者们,通常都还必须是有过多年配合经验的友人或者师徒。
所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们到底习惯了的都是将手中的武器作为致命攻击的工具进行格斗的方式,因而进行兵击表演的双方必须首先是从轻柔的缓慢动作开始进行配合,互相熟悉对方的动作同时把握力道,保证不会伤到彼此之后再逐渐加速。
——为什么陌生人之间进行兵击活动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的道理简单明了,你不清楚对方的动作套路也不知晓你进攻之后他会有的反应。加之长久的学习练出来铭记在肌肉当中的都是杀人的技巧,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很可能引起的自然反应就是朝着要害的部位进攻试图击倒对方,而如此一来即便没有见血的惨剧发生,被破坏了节奏影响了心态,也很可能直接就毁掉了整场的表演。
来到这儿的二十个人里头没有一个是新手的下级绿牌佣兵,所有人都对这种较为高等级的武艺表演相当了解,这也因此他们也都直接地就对米拉的上场表达出了明显的担忧——对手是白羊氏族族长的小儿子,草原贵族出身,两个人又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配合根本不可能拥有,再加之以被一大群阿布塞拉人围观着的压力,这个年幼的少女内心不可能是波澜不惊的——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用有弹性的木制发箍将一头黑发全部竖起来以免挡住前方视线的这位年轻的草原贵族使用的是一把看起来相当精致的长矛,它的矛头比起通常见到的更大一些,并且在和木柄连接的部分加上之后很长的一段还包裹上了黄铜作为防止对手劈砍的保护。
巨大的篝火堆冲天而起光芒照耀着这一小片空地,两个人的轮廓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投下了深深的阴影——通常的兵击双方都会选择对等的武器,使用类似的武技进行对抗表演观赏性和安全性都会较大地提高,而这一次对手用的是长矛来对付长剑,显然又是为这一切增加了更多的难度。
对手拥有攻击范围上面的优势意味着情况会愈发地不受控制,为了能够展现自己的武技奉献出精美绝伦的表演,米拉势必要冒险靠近对方,而这种行为加之以那边那个年轻人不可预知的反应,则很可能会将一切引致失控暴走的局面。
——白羊氏族的那个老奸巨猾的族长到底在打着某些主意,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判断得出来这一点,不论如何这场困难重重的对于他们这些外来人突如其来的考验,在旁边的某位草原武士吹响号角的一瞬间,就正式地展开了。
“呲——锵——昂——”米拉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鞘口处加固用的钢圈和一手半剑的剑脊摩擦发出好听的颤音,懂行的人光是听这个声音就能够判断得出这个女孩手中拿着的剑拥有上好的钢火,唯有韧性和硬度都达到了高水准的武器才会发出这样悦耳动听的声响——不少费列克斯麾下的佣兵都转过头瞧向了亨利,他们在这一刻才对米拉产生了一丝最为微小的信心。
“哼……”年轻的草原贵族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紧接着双手持枪压低重心直接就朝着米拉一枪刺来——我们前面已经提到过这种兵击表演的重点之处不在于击倒对手之类的,而这个年轻人仍然采取这样的行动必然是想要让米拉惊慌失措以借机显摆自己。
一个瞬间,加上前面所发生的事情,答案立马就变得清晰明了。
前面接触的时候这位族长的小儿子开口使用的是拉曼语,加之明显露出来的轻蔑神色和表演开始以后的抢手进攻,联系到他和他父亲近乎五十岁的年龄差距,考虑到这边的族长地位继承这样的东西也如同定居民族的贵族爵位一样拥有先后顺序,作为最小的儿子,想来这个年轻人在自己的族群当中平常应当是不怎么受到待见,因而才会试图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来证明自己。
他是一个典型的刚愎自用毛躁地试图引起别人注意的贵族家庭的年轻人,类似这样的人格在里加尔世界各地都不会少见。这些人虽然出身良好并且自身拥有不错的素养,却往往在家族的内部并不受到重视,因而难免地变得开始扭曲起来,试图从其他的一些事情上头获得存在感,最后就变成了这样自大又焦躁的德性。
白羊氏族的老族长为什么忽然提这件事情并且还选择让一行人当中最为年幼的米拉作为他小儿子表演的对手,显然就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若是他败在了洛安少女的手下,就能够搓一搓锐气让这个年轻人更加脚踏实地一点长长见识。而若是赢了,则也可以借此机会展现出自己族群的强大之处,以让那些因为他和南境人接触了就觉得他软弱的人学会闭嘴。
证明自己到底还是草原人,是阿布塞拉人的一族之长,虽说与南境人有交流但也是占据着主导地位而不是按照对方的节奏来的——白羊氏族的老族长抛出来的是如同这样不论如何他都不会亏的剧本,而非常遗憾地,尽管知道这一切,身在敌营的众人却也只能是按着对方的路子来。
亨利之前与对方透过篝火对视的那一眼或许就是因为他直接就看穿了这一切,后知后觉的佣兵和商人们都有些咬牙切齿,在他们看来显然这一次是只能遂对方的意让自己一行人丢脸了,由于旅行在外这段时间的接触也算当成了同伴,自发地开始为米拉打抱不平的他们心底里头暗暗地诅咒着这个狡猾的家伙——但这显然也正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白发的洛安少女
“咻——呜!”发出啸啸风声的长矛顺着左脚前踏的步伐被单手甩出,年轻的黑发草原贵族虽说有些毛躁爱现但手底下的功夫确实不弱,他单手刺出的这一击明显留有后手活动的空间,西海岸常见的双手剑术和南境还有草原的刀法都讲究势大力沉的攻击因而多是左脚在前挥砍时使用右脚大步踏出。
这种重心放在右脚上左脚往前的步法是刺剑的套路,重点在于连续攻击的它舍弃了一定的杀伤力用以换取灵活性,而在这种并不讲究击倒对手的兵击表演当中,运用这类步法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叮——嚓——”长矛是朝着她的面门攻来的,为的就是逼得米拉下意识后退格挡——而一旦她如此势必就会被对手发挥出长矛的距离优势进一步地连续打击从而最终落入对方的节奏。
尽管这并非生死搏斗,但如果谁都能看得出来白发少女是被对方压制着,阿布塞拉人占据了绝对上风的话显然他们这一行人也要变得面上无光被他们所小瞧——虽说两种结局都在那位老族长的算计之中,但为了之后的交流能够站在平等的位置,此刻他们还是要表现得强力一些为妙。
“锵——”米拉格挡住了这一击,没有后退,她从对方的步伐上面判断出了力道不足的事实,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冷汗淋漓,但终归没有被逼退——但这还不是结束,年轻草原贵族张扬的性格再次作祟,他见米拉挡下了这一击果断地舍弃了稳打稳扎的距离优势直接收回长矛双手握持在中段部位竟是靠了过来卖弄式地以短矛的攻击方式再度刺出了一击。
“咔——锵——”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打击,但是却令观者不自觉地提高了注意,女孩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成功地再度挡住了这一下,年轻人玩味地看着她,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篝火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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