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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内有些嘈杂。
仿佛流寇们又回来了一样,酒瓶和酒杯的碰撞还有欢笑声此起彼伏,明艳的篝火上烹煮的食品香气四溢。人们大多放松了身心大吃大喝。只有当你看到那些在外巡逻和哨塔上站岗的人仍旧坚定且清醒,以及哪怕饮酒作乐的人也仍旧把武器放在身旁甲胄也未曾褪下,才能意识到他们和之前那帮人并不相同。
在审问得出结果以后,龙之介让手下的浪人们开始了这场庆功宴。
11年的追凶终于将要迎来结束,他终于可以洗净自己武士名誉上的污点,夺回自己的荣誉。
许多随行的浪人们都衷心地为龙之介感到高兴,还有不少人痛哭流涕了起来。这复杂的男儿泪包含多种情感,不光是为自己主君也是为自己而流。
因为这漫长的光阴对于这些浪人而言同样充满了苦楚——武士的信条要求他们尽忠,但这份忠义并非没有牺牲。11年的风餐露宿让很多当年还是白净小伙的武士都变成了满脸胡茬头发凌乱皮肤黝黑的大叔,而他们背井离乡许多直至如今都未能成家落户,也无法对父母长辈尽孝。
岁月能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者变得不依赖拐杖都站不起来,也能使得最坚定最忠诚的人弯腰鞠躬向他过去唾弃的对象顶礼膜拜。
里加尔世界有过无数这样的案例:曾经誓死抵抗入侵者水火不容的部族,在经历了惨败之后在成功的文化教育熏陶之下不出两三代人就会出现对如今的统治者忠心耿耿的人。老一辈人还记着战时的仇恨,往往对曾经的侵略者部族带有极高的敌意和排斥意识。可在战后出生的新生代却并不如此。
他们接受着胜利者的教育,享受着作为统治阶级的胜利者们赐予的各种生活,便不由自主地认为他们是更高贵优越而自己应当学习模仿的存在。
这种在所统治的部族之中制造分化对立,培养立场倾向于自己的新人是标准的殖民者做法,过去的拉曼帝国也深谙其道——我们扯远了。
总而言之。
不论曾经有多么坚定的立场和决心——我们不应该怀疑它们被立下时有多坚不可动——也终究会在时光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看着自己追随者们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情绪,龙之介沉默了。
11年的时间,从最初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队伍到如今只剩下一百人出头。
逃离的人大多数是足轻,而剩下的人则大多数是武士。理由花了11年他也已经能够懂得,因为足轻们更现实,他们不那么在乎荣誉这种虚无缥缈又无法填饱肚子的东西。
只有能够吃饱喝足的人才会在乎自己的精神信仰还有礼仪言行,武士们能够舍弃成家的机会放弃正常的生活是因为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忠诚比这些更加重要——但这也是因为他们从没体会过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
成为浪人的武士和足轻是不一样的。武士浪人虽然在武士社会饱受鄙夷,但他们仍旧拥有贵族的身份和特权,可以骑马;可以着甲。特权和人脉仍旧存在,他们只是一时间不风光,仍旧是人上人,备受敬畏的存在。
可足轻不同,身份地位本就微妙的他们一旦如此几乎便会被与流寇劫匪画上等号。
做同样的事,但不同身份的人只会迎来不同的结局。足轻和武士阶级之间在认知上的巨大差距造就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些逃离的足轻把誓死跟随龙之介的武士当成了不看现实只知发梦的蠢蛋,而留下来的武士们则时常诅咒这些下贱的步兵对荣誉的一无所知,甚至有不少人发誓在讨伐三郎以后要去追寻这些逃兵斩杀他们洗刷耻辱。
而就连这样的声音,也在11年的岁月中逐渐变少,到现在几乎一点都不存在了。
因为足轻们的离去,武士们不得不舍弃了大多数的战马。因为光靠他们的仅剩的人力根本维持不起一整支纯粹的骑兵部队。唯一保留下来的30名骑兵都是部队中最擅长马战的人,他们仍旧需要机动兵力,面对三郎当初掀起暴动后残留在章州各地的流寇势力这种不正规但人数占据优势的步兵,骑兵具有极高的作战效率。
大部分武士变成了以步战为主,并且在这段岁月里一点点学会了自己做饭和制作防御工事。留下来的人放下身段拾起了原本全都由足轻承担的工作,而放不下身段的则理所当然地离开了。
讽刺的是,这些放不下身段离开的人也往往正是当初谴责足轻们逃避行为骂得最凶甚至于声称要斩杀他们的武士。
基于同样的理由——武士们高贵的尊严——他们可以唾弃咒骂甚至打算斩杀那些逃兵,也可以让自己成为逃兵。
而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那些离去的人有的甚至在走之前信誓旦旦地声称是要去斩杀逃兵洗刷荣誉,义正言辞地给自己的行为安插上了大义的名号描绘成一场英雄主义的孤独苦行。
这是多么。
多么。
小到可怜的格局啊。龙之介回想起腊墨人对和人武士的评价,他越发觉得这一切是这么地可悲。但他不会说出来,因为这是凝聚这支队伍仅剩不多的几样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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