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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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不小心碰到了门，顿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谁？”男佣慌忙的追了出来，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精致的小药瓶放在了门边上。

外出视察的奥斯蒙目前下榻的地方，正是塔克的宅邸。

为了迎接这位高官，塔克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诚意，无论吃的还是用的，他提供给奥斯蒙的都是最好的。

奥斯蒙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在晚宴上进食的也很少。

周围还有很多陪客，都是附近几个星系的保守派成员，其中就有来自小天鹅星系的罗曼等人。

第一次亲眼见到奥斯蒙这位传奇人物，罗曼以为自己会很兴奋，但又好像没那么兴奋。

他参加过很多次属于保守派内部的星网会议，那时候的奥斯蒙看起来总是如此的高高在上，现实里的他也不逞多让，甚至有种隐隐的阴郁感，让人下意识的想要疏离。

罗曼不禁想到了邱若若，她跟奥斯蒙就很不一样。邱若若很爱笑，又有点皮，一张嘴就嘚啵嘚啵个没完，让罗曼烦的不行，又讨厌不起来。

同伴推了推罗曼，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给奥斯蒙敬酒。

罗曼这才回神，连忙端起杯酒，向奥斯蒙走去。

此时，奥斯蒙的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塔克就在其中，且正跟奥斯蒙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您不知道活血星有多过分，他们不仅将食物出售给那些贱民，而且价格低到离谱。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们，高贵如我们怎么能跟贱民吃一样的东西呢？”

奥斯蒙不解道，“那你不吃不就行了，又不是买不起更好的。”

塔克一噎，赶紧向自己的星系长使眼色。

塔克所在星系名叫小鲸鱼星系，其星系长是个亞玛男人，名叫麦克，也是一名保守派。

麦克接收到了塔克的信号，对奥斯蒙道，“议长，您忘了，千年以来，这帮底层人都是吃营养剂的，而食物是我们上层人专属的。活血星贸然出售食物，这不是打我们上层人的脸吗？”

可能是无意看见的那些笑容，可能是偶尔听见的那句朋友，奥斯蒙午睡时久违的梦见了雅各，想起了临别时对方撕心裂肺的那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蓦然间，心神一颤，奥斯蒙不禁攥紧了拳头，沉声道，“其实让底层人吃食物也不算什么大事，都新时代了，总要有些改变。”

奥斯蒙出乎意料的发言顿时让所有保守派们都不禁面面相觑，良久后，麦克才讪笑道，“是，是啊，是该有些改变。只不过活血星是改革派的，接二连三的让他们出这么大风头，对咱们怕是不利啊。”

奥斯蒙顿时皱紧了眉头，他想起了机械人搞得风生水起的经开区，不由得产生了浓烈的危机感。

“没错，不能光让改革派的人抢占先机，咱们也得去争取底层市场。”

塔克立刻露出了笑容，凑上来道，“不瞒您说，其实最近我的星球也开始向底层人兜售食物了，当然了，是活血星先带的头，我主要是不愿意看见那么大的市场被改革派的人独占，而且我卖给底层人的和供给上层人的，完全是不同的食品，绝对不会冒犯任何权贵的。”

见奥斯蒙只是点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塔克松了口气，接着道，“但是吧，活血星的成本控制实在做的太好了，同样的东西，它硬是能比我这边便宜十倍。光论经营手段，目前要赶上它的确有点难度，所以我想，能不能换种打法。”

“什么打法？”

“只要您下令，禁止所有星系进□□血星食品，那它的东西不就卖不出去了吗？”塔克兴奋道。

奥斯蒙被气笑了，“我是位高权重的议长不错，但也不是所有星系长都听我的。何况我头顶上还有个陛下呢，一旦我敢这样做，你觉得安德烈不会告到陛下那里去？你觉得陛下又会放过我？”

塔克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不用明说，暗示一下就行了，相信其他星系长会明白您的意思的。”

“那也是在拿我的官誉开玩笑，为了对付一个区区的活血星，下这样荒唐的禁购令，安德烈一定会笑话死我的！”

想着这可能的一幕，奥斯蒙不禁面沉似水，“同为下属，为什么改革派的活血星就能做得那么好，完全不需要上级为它操心，反观你们，竞争不过人家就只能走些歪门邪道。那个活血星星球长，叫邱，邱什么来着？”

“邱若若。”罗曼提醒道。

“对，邱若若。我记得当初她去活血星的时候可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后来硬是开发出了茅苔酒，名利双收，现在又开始发展食品行业，同样干得有声有色。怎么偏偏你们就一事无成，除了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外，什么都干不好呢？”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晚宴的奏乐声也悄然停歇。

麦克眼神一凝，立刻开始打感情牌，“因为改革派还能依靠陛下，而我们能依靠的人，只有您啊。”

奥斯蒙猛然一震，下意识用手撑着柱子。

“您知道的，改革派以机械人居多，而为机械人撑腰的，自然是陛下。他们犯错不要紧，因为有陛下为他们抹平，所以他们敢做，敢改，敢搞什么经济开发区。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亞玛人，在这个帝国本来就活得艰难，稍一犯错赔上的就是性命，所以我们只能延续旧思想，什么都不敢做，因为不做就不错，不错就能活着。”

麦克转了转手上的黑石戒指，继续道，“议长，您是我们亞玛人官员唯一的希望，您代表的是全体亞玛人的利益，只有您站得越高，我们才能过得越好，因为您是我们唯一的倚仗。”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当初如果是您当了皇帝，那么现在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您完全可以大展宏图，不会被任何人限制，也绝不会被任何人比下去。”

奥斯蒙瞳孔收缩，想起了狄塞德隐隐不满的双眼，想起了安德烈讥讽嘲笑的模样，想起了雅各失望出走的背影，甚至他还想起了邱若若，那个他不认识，却被佣人们发自内心，交口称赞的人。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活得万众瞩目，万人崇敬的对象应该是他才对。明明当初是他带头造反的，他应该拥有更多，也值得拥有更多，包括皇位。

曾经的恶念再次在心里蔓延，奥斯蒙和麦克对视，发现他微微佝偻的背渐渐挺得笔直，萦绕在他身边的是奥斯蒙曾经熟悉的香味。

奥斯蒙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既是麦克，也不止是麦克。命运果然很奇妙，转了一圈，又让他遇见老朋友了。

而罗曼等人则死死地低着头，只恨不得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不该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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