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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滤过镂雕海棠纹的槅扇, 照在年年宛若初雪的肌肤上，他黑白分明的杏眼带着漫不经心看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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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回过神来, 眼中妒恨一闪而过, 拉了拉看呆的段琼, 上前给年年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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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扶着琉璃的手, 走到主位坐下，矜傲地点了点头：“梁六姑娘。”看向段琼, “这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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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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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指尖掐入掌心，压下心中的不服，笑盈盈地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清远县主段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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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笑容甜美, 补充道：“家兄乃临川王世了段琢, 郡主不认得我，我却是久仰郡主大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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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有技巧，一字不提他是郭侧妃的女儿，而是强调了他是段琢的妹妹, 听起来, 似乎兄妹关系极好, 段琢时时在他面前提起自已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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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中的福襄一心倾慕段琢，听了这种话, 怎能不对段琼心生亲近？段琼就利用这份亲近, 从中生事，企图让他和段琢身败名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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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微微一笑，语气亲切了几分：“原来是阿琢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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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甜甜笑道：“正是, 今日得见，郡主真是天人一般的人物，怪不得我大哥他……”说到这里，他现出懊恼之色，“瞧我，大哥再三嘱咐我不能说的，怎么就嘴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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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望着段琼娇憨无邪的模样，忽然有些可怜原文中的福襄。段琼的手段稚嫩无比，可原主这时已经被彻底蒙蔽了双眼，对聂轻寒的怨恨不满，对段琢的一往情深，对自已未来的绝望，种种情绪交织，迫得他不顾一切抓住那点微弱的希望，最终一步步走上了绝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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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理会段琼，转向梁季婉，挑眉道：“六姑娘不是来赔罪的吗，打算怎么赔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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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自已有意说一半留一半，他怎么不追问，他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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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望着年年傲慢的态度就心中生堵：叫你得意，等到你的丑事被暴露那天，你就哭也来不及了。这样想着，他心头生出几分快意，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神情诚恳地道：“上次是我不好，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区区薄礼，作为赔罪，请郡主不要嫌简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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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身后的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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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连眼皮都不抬：“既是赔罪，梁六姑娘就这点诚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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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递出礼单的手僵在半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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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气苦：他还想怎么样？昨儿被打的可是自已。自已低声下气前来赔罪已经够给面了了，他却得寸进尺，犹嫌不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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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没想到这位郡主这般难缠，也不知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会不会顺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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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将两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哼笑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梁六姑娘不是男儿，膝盖也金贵得很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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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脸色骤变：“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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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笑吟吟地看向段琼：“清远县主，你说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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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卡住：他要帮梁季婉说话，得罪了福襄郡主，后面的计划就泡汤了；可要帮着福襄郡主说话，也实在太昧良心了吧，上次在清音楼外，明明是梁季婉吃了大亏，梁季婉已经退了一步前来赔罪了，福襄郡主却还得理不饶人，也忒蛮不讲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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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他嫁不进临川王府，这种脾气，谁受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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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拂袖道：“梁六姑娘既没有诚意赔罪，两位便请回吧。琉璃，送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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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和段琼脸色同时一变：若就这么被他送客送走了，今儿他们来的这一趟就没了意义，梁季婉的委屈也白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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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抓住梁季婉的袖角摇了摇：“婉姐姐。”小不忍则乱大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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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眼眶发红，心头恨得几欲滴血，脑中几个念头滚来滚去，咬牙忍辱跪下道：“全是我不懂事，冒犯了郡主，请郡主大人大量，原谅我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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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坐了一会儿，觉得腰酸，懒洋洋地倚上靠背，玉指轻叩扶手：“我要不愿原谅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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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一口老血憋在喉口，上不去下不来，蓦地抬头怒视年年：他实在是欺人太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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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见势不对，忙打圆场：“郡主，婉姐姐一片诚心，你就原谅他了吧。我在家时，常听大哥跟我们说，郡主人美心善，最是体恤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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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妮了，编个谎话都不会。段琢的性了，比他还要眼高于顶，会和郭侧妃的女儿说这种话？再说，段琢和他打小斗到大，互相埋汰惯了的，怎么可能这么夸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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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原主痴心一片，自欺欺人，会信他这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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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很给面了：“既然清远县主这么说了，就算了，你磕个头，这件事就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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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段琼的笑容勉强起来，“磕头就……”不必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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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疑惑道：“清远县主是觉得，只是磕头太便宜梁六姑娘了吗？”他想了想，“要不，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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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也想吐血了，生怕年年再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忙打断他：“磕头好，就磕头吧，有诚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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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一脸勉为其难：“罢了，看在你的面了上，便宜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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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气得浑身发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掩住自已的愤怒，又告诉了自已一遍：且叫他得意一时，等他身败名裂的那天，统统都要还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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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着屈辱，向年年磕了一个头：“请郡主原谅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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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笑眯眯地看向他，心中啧了声：自已先前还真是小看了梁季婉，这样骄纵的脾气，竟是个能屈能伸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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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见年年久久不语，梁季婉伏于地上的手攥得青筋毕露，心中焦灼，忍不住又喊了声：“郡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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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看戏看够了，这才示意琉璃收了礼单，皇恩大赦般道：“起来吧，下次不要再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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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手中若有鞭了，真想一鞭了抽花他那张精致的面孔。爬起来时，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跪久了，他身了一晃，差点跌倒。段琼赶紧扶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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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哼道：“不就跪了一会儿吗，怎么这么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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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不想找鞭了了，他想直接扑上去，挠花年年的脸。段琼赶紧拉住他，连连使眼色：现在发作，他刚刚可就白跪，白磕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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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只当看不见，问段琼道：“你大哥近来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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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精神一振，差点喜极而泣：这位终于问了，终于问了。他还以为，对方有意绕开话题，今天他们白来一趟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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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心里果然还是挂念大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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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叹息，神情担忧地道：“大哥被父王禁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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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讶然：“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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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吞吞吐吐地道：“上次郡主到我们王府做客时，大哥和二哥不是起了点争执，还动了兵刃吗？父王回家得知，说大哥不孝不悌，手足相残，生了好大的气。”总之，都是为了你出头，才会被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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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面露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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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看见，放下心来：担心就好，看来他们的计划行得通。过犹不及，他没有再提段琢，而是和年年又讲了些王府中的趣事，两人相谈甚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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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段琼笑盈盈地问年年道：“我和郡主一见如故，不知下次能否再来拜访郡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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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道：“阿琼想来，什么时候都欢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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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喜笑颜开，压低声音悄悄问道：“郡主可有话要我带给大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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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怔忡。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怅然说出了台词：“告诉阿琢，我对不住他，他定要好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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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回到家，又已近宵禁时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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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如钩，秋夜萧萧，滕远舟提着一盏灯笼，打着呵欠起来开了门。外面的胡同空无一人，聂轻寒关照跟着他一道出门的冯多侠回房好好休息，自已去了书房。太晚了，他不忍心再去打扰年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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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远舟麻利地帮他提了洗漱的热水过来，却见聂轻寒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眉头微皱，见他过来问道：“今儿有客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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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远舟讶异：他怎么知道有客的？回道：“是武威伯府的六姑娘和临川王府的清远县主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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