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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伹</span> 王骏沉默着,庾珉也沉默着。郭彰自顾自地看着那份抄家清单,山允在东堂议事时就已经陈述过占田制的诸多弊端,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司马炎时期制定的占田制简单说就是有部曲佃客愿意脱离门阀大族,每个部曲都可以从皇帝那里得到七十亩土地,士族不得阻拦,士族还要逐步把土地还给朝廷,士族可以根据官位高低占有不同数量的田地,同时为了鼓励这些部曲离开士族,司马炎恢复了三十税一,得到土地的农民需要为朝廷承担兵役,这一举措以低税率刺激百姓流向朝廷,足够的民众保证了朝廷有强大的兵员。
占田制本来是想达到“耕者有其田”,可是在门阀士族把持朝政的西晋,除了皇权,再无任何力量保障百姓真正获得土地,官品越高,所授予的土地就越多,获得土地后,世家大族又不可能再返还,以至于占田制推行到后面,就形成了“今贵者广占荒田,贫者种植无地”的局面。
官员都有特权,自己不用课税和户调,还可以荫客和荫亲,都不用缴纳税务,西晋课田按丁征收田租,实际上这些耕种农户需要承担的税赋比东汉时期更沉重,因为不论土地占足与否,都按法定课田征收,这就意味着大量的农民要为根本不存在的耕地缴纳高额的税赋,自然会引起民众的不满,中原地区的农民甚至开始向南迁徙。
最先打破沉默的却是王衍,他嗓音清亮简洁“今日江统在御前提出一系列占田制改革方案,其中说道课田是建立在占田基础上,两者密不可分,没有占田,则无从课田,没有课田,则占田也就落空,失去实际意义。江统言之有理,体察下情,诸曹都应该主动检讨,完善制度,查缺补漏,一定要好好商议,国家殷富,士民殷富,这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华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肃冷“早年李重驳太中大夫恬和一事,大家应该都还记得,恬和上表陈奏当办的事,称举汉代孔光、魏代徐干等人的观点,让王公贵族以下使用奴婢限定人数,以及禁止百姓变卖田产房屋,李重却上奏说百姓的田产房屋既然没有一定限额,那么奴婢的数量也就不应该限制数额,制定此空法令琐碎又难以检察,现在圣明的制度,崇尚简单易行,法律禁令已经具备,恬和的陈奏无所施行。
而今江统所拟的这份改革方案与恬和犯了同样的错误,虽有道理,但很难施行,束皙又谈及朝廷颁布占田制的初衷,是鼓励农民去开荒,那么田地理应归农民所有,各地豪强却还在不断兼并田地,最终导致农民放弃耕种,更有郡县官员在推行过程中,并非实施一般土地,而只是把豪强包占的荒地,以法令规定,向农民作出某些限制的开放,我看他这分明是在项庄舞剑,意有所指啊。”
庾珉把那本奏疏合上了,轻轻往面前那张紫檀木案几上一扔,目光阴沉地投向山允“这个改革方案能不能推行还另外说,可是秘书省一个区区七品佐著作郎却大放厥词,写了一篇长赋,竭尽造谣污蔑东宫,说太子殿下广买田宅,多蓄私财,豢养死士,竟敢构陷太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唆他这么做的,到底安的什么心?”
庾珉不谈改革方案,转而说到那个叫钱子书的佐著作郎身上,更是借题发挥,给这些想要极力改革占田制的人扣上构陷太子的罪名,这就是要置人于死地了。
长期占据着中书省的颍川派早就视改革派山允和李重为“眼中钉,肉中刺,”偏巧钱子书这件事还跟占田制改革碰撞到一起了,这样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山允慢声答道“司隶校尉自然会派人去查,不要把此事与改革混为一谈,这里是尚书省,而你是五兵尚书,军事开支问题都尚未理清,就不要再分心去打听秘书省的事情了,贾侍中领秘书监,他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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