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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交易双方正式坐下来的谈判欲望不是很强, 比方说其中有一方可谈可不谈，中介方会攒局撮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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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跟甲方说：客户大热天/大老远从海西/隔壁市来, 很有诚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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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头跟乙方说：业主这里客户挺多的, 我们约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排出的时间，你不来, 这次机会真就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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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是商业来往, 经办的却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中介方把两面情绪揣摩到位了, 工作做到点了上, 原来客户方五分的意向拉到七分, 愿意上谈判桌——只要双方能坐下来谈, 这事儿也就成了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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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隋然怎么也没想到齐放和王玮会把这套用到淮安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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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时他一阵反胃，站在通往餐厅门口的小路, 嗅着隐约的花香和菜香，看了眼时间, 勉强压下不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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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二十七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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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马上问清楚包厢位置, 让服务员带他过去，运气好的话, 正正好六点半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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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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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交流会搜罗的资料，去地铁站顺路买的生活用品以及本打算送人的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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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东西寄存到柜台，然后去洗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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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温度已然不可小觑，他顶着大太阳跑了一整天, 下地铁收到信息，也就是在打车过来的路上用湿巾擦了把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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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得去汗水，消不去满腹郁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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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不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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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侍应生迎上来，隋然刚想问他可不可以寄存，身后清清淡淡一声“隋经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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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努力让心情爽朗开阔，慢半拍地回过头，“淮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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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略一颔首，视线垂落在他左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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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耽误，齐总他们应该到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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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匆忙，加上心烦意乱，隋然忘了跟齐放确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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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淮安把手机放回侧袋，“我在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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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应生走上前问：“物品需要存放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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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隋然忙把三个袋了递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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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应生单手拿在身侧，引二人进餐厅，“请问有预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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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想起来还没取消齐放和王玮的免打扰，先去设置齐放的，毫不意外看到对方最后一条信息：「人呢[发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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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翻找到了包厢名称，“临江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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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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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侧过身，让淮安先走，原地想了一秒钟为什么两人都没打电话，可能以为他真的跟淮总在一块儿，怕跌到谷底的印象分干脆冲击负值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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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走廊，隋然一眼看见在尽头一扇门前来回徘徊的王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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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西装合身，皮鞋锃亮，发型也看得出精心整理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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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一天判若两人，浑然是传单中介和正儿八经的管理层的差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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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莫名地觉得很悲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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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要是能像今天这么体面，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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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用四个字驱散了这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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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自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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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淮总。”王玮快步走回包厢门口，跟里面的人打招呼，“齐总，淮总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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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个大活人，“老隋也到了，真巧……正好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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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取下背包拎在手上，说：“门口碰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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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朝江，灯火通明，齐放年近不惑，真人比头像照油头粉面，也许是灯光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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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客套了几句，给王玮使眼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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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玮赶着去抢侍应生安排位置的活，不料淮安抬了抬手，侍应生会意，无声地拉开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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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落座，齐放说：“淮总是上个月底来海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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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看到隋经理的朋友圈，临时决定过来。”淮安直白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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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默默地用视线描摹餐巾上的花纹，一言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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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轮不到他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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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放说：“小隋离职几年了，现在市场变化快，好多东西跟他在职那会儿不一样了。王玮作为他的主管呢，对他照顾也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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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玮连连附和：“是啊，不过我们隋经理人很踏实，能吃苦，找回状态也很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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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低头折餐巾，才没把一脸“说什么鬼话”甩给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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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笑了下，很轻，“王主管，太平汇经2301的报价是多少？你能帮我谈到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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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碗筷杯碟清脆碰响，隋然抬眼，见王玮拿起放在餐具旁的手机，“我，我确认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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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转过视线：“隋经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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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这时心有所感地看过去，应答如流：“大业主报价12.5，承接转租客的这段租期是12。理想情况能谈到1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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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玮接话：“对对，差不多是这个价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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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慢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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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随即回答：“我问过杨总，当时买过延保服务，还有28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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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汇经转租方还挺有效率，本来预计本周内才能安排好对接，早上便有一位杨总主动加了他，把清单发过来，一些琐碎的问题也很快给出反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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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呢，能搬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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