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时光回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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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俱乐部,休息区。

说是休息区，其实也不过是给练习累了的选手们，暂时歇息的地方，只是现在在这个地方,只坐了一个少年。

椅子上还有一把球拍,以及散落一地的网球,少年整个人湿漉漉的，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明明看起来是很狼狈的景象,但少年浑身上下逼人的气势，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回避着这里。

幸村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网球队里,除了真田以外,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对战了,他就去旁边的训练室里，开发球机训练。一台发球机无法再提高，就两台，自己把自己逼入极限，当整个人累到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其它的时候。他就真的能忘记那些难受的事情。

幸村就这样独自坐着,微微喘着气，恢复着自己的体力，蓦地,一条毛巾盖在他的脑袋上。

“擦擦吧,”除了毛巾,真田还带了水过来，这样运动过度，大量出汗的情形下,如果没有适当地补充水分，是很容易造成脱水的。

“谢谢。”

大概是因为毛巾盖住了脸，幸村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这是运动过量导致的，只是这样的幸村，却无端有了几分脆弱感。

真田定神看了幸村许久，才扭过头去，抱臂站在一旁，忍不住道了一句，“真是太松懈了！”

幸村没有回他，只是抬手拿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真田发现幸村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内心有股火熊熊燃烧，“你这个样子真不像话！”真田可是记得十分清楚的，幸村从来不会训练得这样疯狂，幸村的训练一向注重劳逸结合，合理安排，力求每一项训练都能达到百分百的效果。像这样的极限训练，也就几天一次的测试。

可是，两天了。

从他请假回来继续训练后，这样的极限训练，已经两天了。

这是以前从没见过的情形，比起训练，真田更觉得现在的幸村，这样的状态，更像是在发泄！他不止是在基础训练上挑战极限，更是把网球队的人全部挑了过去，如果不是教练拦着，他都要跑出去和业余的网球选手比赛了。不过，即便如此，有些业余好手的挑战，教练也是拦不住的。他本来实力就是队里顶尖的，人气在俱乐部里也是最高的。这两天下来，名气更旺了，要不是教练以“网球队训练不许外传”等理由拦住那些记者。

现在的幸村哪会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是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真田含糊了一下，他知道幸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虽然静冈县的那次意外，认识了一个满嘴谎话的讨厌鬼，但也因此，让他知道了一些和幸村有关的事情。

不像话吗？

幸村想要笑笑，把这件事含糊过去，他其实并不打算和真田说这些事，可他也清楚，他瞒不了真田，只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真田说。

真田并不是很在意幸村的沉默，他敏锐地感觉到幸村的气势有所收敛，如果说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幸村整个人气势爆发感觉像捕猎的猎豹，那么，现在气势收敛起来的幸村，就像趴在洒满了阳光的阳台上的猫，不过，显然幸村并不打算开口和他说那个世界的事情，真田干脆就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对剑道很感兴趣吗？怎么样，等下训练结束了要不要去我家的道场训练……”

真田猛然觉得毛骨悚然，刚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不知道幸村什么时候气势这么惊人了，这显然有些不对劲，但他也知道，幸村不会和他解释的。

“不用了，我以后，大概不会再练习剑道了，”幸村把盖在脑袋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我只是发现，我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剑道。”

真田皱了皱眉头，“你这样不行啊，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幸村正视着真田，勾唇微笑道：“嘛，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我觉得我不太适合握刀呢……”会让刀剑折断的人，是不配握刀的。

“可是……”真田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吞了下去，他和幸村认识了6年，几乎天天都黏在一起，可以说，他非常了解幸村的个性。

既然他觉得他不适合握刀，那么，除非他自己想明白，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再去接触和剑道有关的事情。真田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幸村在剑道一事上非常有天赋，他从四岁起，就从未离过剑道，而幸村，开始剑道的练习不过两个月，但甚至连一向严肃的祖父都忍不住夸赞幸村两句，还直夸幸村的剑道基础打得非常牢固，一直想约见幸村的教练。

只是被幸村一句，他的教练们很忙碌不是很喜欢见陌生人给拒绝了。

没想到，幸村现在竟然不打算继续在剑道上深造了。

真田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如果，幸村你改变了主意，请一定要告诉我……”

“拜托了，弦一郎……”别问了……

现在的他，哪还有心思去练习剑道，只要一握起刀剑，哪怕是练习用的竹刀，脑海中都会浮现，最初在战国时代，小乌教导他剑道的时候的场景，而只要想起小乌，他的脑海中，就会出现那天小乌的身体倒在地上，随着光点慢慢消失的画面。

他不想再继续练习剑道，只是怕想起那个一开始教他握刀的人。

因为，那个人，已经没了。

幸村拒绝了和真田一起去真田道场的提议，在岔路口分开后，一个人步行回家。

“我回来了。”

幸村看着玄关，敏锐地发现多了一双运动鞋。看鞋子大小，应该是个孩子，可能和自己差不多大小。

有客人吗？

“妈妈？”

客厅在玄关走廊的拐角，幸村刚刚走到客厅，就看见了客人。

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有一头褐色的妹妹头，五官清秀，身材不算特别健壮，但手臂活动时能看到胳膊处长条形的肌肉，应该是经常从事手部运动锻炼的人。

精市？！柳原本和幸村妈妈说完了比赛的事情，就准备跑回家了的。没想到，被好客的幸村妈妈拉住了，几句话之后，他就坐在了幸村家的沙发上，和幸村妈妈聊了起来。

虽然幸村美代子是第一次见到柳，但她就是觉得面前的少年莫名地顺眼，这才让少年到家里来做客，而等到坐下来聊天之后，她就更加觉得自己的直觉准了。她所聊的事情，少年都能接得上，整个聊天的过程，轻松又愉快。

其实，对于重生的柳来说，幸村妈妈他是非常熟悉的，他们聚会的时候，经常能碰见幸村妈妈，作为立海网球部正选中难得的脾气温和性子又好通晓网球部内大小事务的柳，是幸村妈妈了解儿子情况的不二之选。同理的还有，切原妈妈和真田妈妈。仁王会经常调侃他是“立海网球部的妈妈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正选的妈妈手上都有他的电话，自家儿子有个什么事情，问柳君是最好的选择。

“啊，精市，欢迎回家。”幸村美代子刚刚被柳的话逗得不行，一回头就发现自家儿子回来了。

幸村朝四周看了看，注意到家里少了一个人，“美奈不在家吗？”

“精市忘记了吗？美奈被爸爸带去参加活动了啊……”是公司里组织的亲子活动，明明昨天吃饭的时候提到过的，但精市显然，完全没有听他们说了什么。美代子忍不住忧虑起来，作为妈妈，精市从回来之后的反应实在是变化太大了，她没办法不担心。

幸村没想到有这么一茬，整个人有些尴尬，他左顾右盼了一下，想要转移一下话题，刚好又看到了正襟危坐的柳，“对了，妈妈，这位是……”

“哦，我差点忘了，我来和你介绍……”

幸村妈妈刚想开口介绍一下柳，就看见柳站了起来，整个人站得笔直，朝着幸村自我介绍道：“我叫柳莲二，刚刚转学到神奈川。”

柳莲二？幸村想起他先前在网球月刊上，有看过这人的采访报告。

“柳君，是专门来找精市比赛的哦！”幸村妈妈在旁边补充道。

比赛？他怎么记得这人好像是双打组合的吧？哦，对，柳转学到神奈川的话，他们的搭档应该也拆伙了……不过，这人之前打双打，打单打能习惯吗？如果要打双打的话，他得去找弦一郎……唔，这好像有点欺负人啊，毕竟，对方才刚刚和好搭档拆伙。

“一个礼拜后，刚好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晨曦俱乐部，下午两点，我想和你比一场。”柳会把时间定在一礼拜后，是有原因的，后天，国小就开学了，无论是他还是幸村都明后两天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周末的时候，时间会更宽裕一些。

而对于现在的幸村来说，比赛这件事，他求之不得。

*

“小乌，是可以复原的，对吗？”

千手扉间陡然转过头去，并没有直接回答幸村“可以”或者“不可以”，反而文不对题地回复了一句，“刀剑，重锻的话，是会失去所有的过往的。”

“就算是时政的科技部也一样，”千手扉间解释道，“破镜难圆，已经破碎的东西，即便你修复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它的裂痕依旧还是存在的。”

时间，是无法回溯的存在。

“精市，我记得你对艺术品有一定的了解，我想，你应该也见过文物修复人员修复那些艺术品，哪怕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但你内心应该也清楚，那已经不是他本来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