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一画 白事（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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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怿然直到柯寻带着老头拐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迅速地进了院门，直奔老头所居的里间屋。</p>

柯寻不敢往槐树的方向去，怕遇到另外几个人，就带着老头在村落间来回穿行。</p>

想了想，这个活还就只有他能干，换了别人的话，一没他这样的速度，二没他这样的耐力。</p>

他现在的速度并没有达到他自己的最快水准，但以常人的标准来看，已经是相当的快了，卫东那会儿如果不是被他拽着，早就得让老头扑住，更别提现在需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速度不停的奔跑，并且为了给牧怿然留出充分的时间，很可能还要持续跑个几十分钟。</p>

有一点柯寻其实不太明白，如果这个老头也不是真正的人，而是那种“东西”的话，它的“竞技水准”应该不会比人差才对。</p>

牧怿然说过，如果不按画中的规则来，会遭到不可抗拒的反噬，而且这两晚所发生的事也证明了，那些曾经出现过的“东西”，尽管有方法可以避免遇其害，其实也都是因为赶巧了或是幸运地避过，真正要是正面遇上，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p>

换句话说，这画中的那种力量，就算再有规律可循，也都无法正面相抗。</p>

可这个老头不是。</p>

这老头跑不过他。</p>

这不是很奇怪吗？</p>

柯寻这么想着，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p>

这一看险没吓得绊一跤。</p>

他已经不知道正在追着自己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一张黑洞似的大口遮住了整个脑袋，两只枯瘦的手向前伸着，手指颀长，和干瘦的胳膊组在一起，就像是那三棵虬结屈张的槐树。</p>

要命的是老头的腹部。</p>

由于跑得很快，身上的衣服被风向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腹部上一团突起的东西就被鲜明地勾勒了出来。</p>

那是一张脸。</p>

脸上五官齐全，表情生动。</p>

这张脸，正在哭。</p>

它大张着嘴，撕心裂肺，痛苦难当，随着老头奔跑的动作，不断地摆动挣扎。</p>

柯寻觉得浑身发痒，忍不住挠了挠自个儿的肚子。</p>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痒……浑身发痒……昨晚的经历……</p>

当跑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牧怿然的身影出现在前面的时候，柯寻扬声叫了一嗓子：“大佬，这货——是个畸形！”</p>

牧怿然打了个手势，闪身消失在了拐弯处。柯寻加快了速度，几分钟后甩掉了老头。</p>

牧怿然等在前往槐树方向的必经之路上，见柯寻大步地走过来，以那么快的速度跑了那么久，这人居然只有一些微喘，精神头看上去甚至像是才刚活动开筋骨一样。</p>

这样的体力，就是牧怿然也有些自叹弗如。</p>

“这老头也是个畸形儿，”柯寻走上前来，“他肚子上多长了一张脸，我怀疑他肚子里还多长了个大脑，就算不能思考也能控制肚子上那张脸的表情。他屋子里有什么线索没有？”</p>

牧怿然：“有。柏木的木料。”</p>

“李怪怪的棺材是他打的？”柯寻惊讶，“同是畸形儿，相煎何太急。”</p>

“他叫李麻子，”牧怿然看他一眼，“是李怪怪的父亲，也是他的……哥哥。”</p>

柯寻愣住：“我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p>

牧怿然面无表情：“这个村子因为封闭落后，遗留着许多无知和悖伦的习俗。由于许多人是近亲结婚，医疗水平又低，后代成活率不高，再加上男多女少，为了繁衍大计，在村民的共识下，逐渐产生了一种共妻制度。”</p>

“……封闭落后太可怕。”柯寻已经不知该说什么。</p>

“其实近亲结婚出现婴儿缺陷的机率，只有4%，”牧怿然继续说道，“这其中很多畸形儿甚至活不到成年就过早死亡，有的还在婴儿时期就夭折了。像李麻子和李怪怪这样长到大的，估计在这个村子里，算是少数。”</p>

“不知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柯寻说。</p>

“当然不会是幸运的。”牧怿然看向他，“你能想象他这样一个畸形得近乎妖鬼的人，从小到大在村子里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