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运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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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棠微微发怔：乱码？</p>

但是，她看到的观众id和紫兆的并不一样。她想，看她的直播的，和看紫兆这些真正任务者直播的，真是同一批人吗？</p>

她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p>

那时候，她被张熙抓住，匆匆一瞥间，看到手机上飘过的弹幕。</p>

弹幕上并没有名字。</p>

“那……蓝光……”她心中有个猜想，于是问：“你对蓝光的看法？”</p>

紫兆：“这不是说过嘛，蓝光就是直播间用来克制鬼怪的。”</p>

方棠棠：“还有呢，关于任务者……”</p>

紫兆一摊手：“不是很明显吗？这个蓝光不会克制任务者，还是我们传送回直播间，或者是被送过来的工具。其实一开始大家都把它当成是传送的工具，后来才发现，它还有克制鬼怪的功能。奥对，可能是害怕刚把任务者传送过来，或者是任务者传送走的时候，被鬼怪冲出来给杀了，算一种防御手段吧？”</p>

方棠棠已经抓到他话中的信息，心中微惊。</p>

紫兆他们是可以自由地站在蓝光之下的，蓝光只对鬼怪有克制作用，那，为什么她在蓝光底下，会觉得那么疼？</p>

她捏捏自己脸上的肉。</p>

软的、热的。</p>

这样的她，也不是一个活人吗？</p>

方棠棠对这种结果，心中居然没什么波澜，只是她依旧疑惑，明明她也是任务者……</p>

她瞥眼黑色的手机，默默想，她的手机也和真正的任务者不一样，至于为什么会有差别，是因为小财迷在手机里的关系。</p>

以后千万不能在任务者面前暴露自己对蓝光的反应。</p>

她下定决心，想着，点了点头，“嗯……”</p>

紫兆问：“你怎么好像对直播间完全不了解的样子？”</p>

方棠棠理直气壮：“我新手嘛。”</p>

“刚进入直播间，就被传送到这个世界，你也够倒霉的。”</p>

感慨完，紫兆把刚刚买的小吃放在桌子上，咽下片健胃消食片，又开始他的美食大业。</p>

方棠棠：“你可少吃点吧，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p>

紫兆停下来：“稀罕，可稀罕了，你刚成为任务者对吧，每一个世界都是不相同的，你今天在小镇好好吃东西，明天可能就被关在塔里面，被迫吃别人留下的、吐上几口唾沫的东西，或者更惨，为了活下去，直接开始吃同类，你说，这样的美食为什么不稀罕？”</p>

他瞧见对面女孩脸色煞白，话稍稍一顿，没有从前那么尖利。</p>

方棠棠沉默几分钟。</p>

不毒舌的时候，紫兆还有那么一两分的靠谱，但是一旦毒舌起来，那就……</p>

紫兆：“你们看我干什么？想吃啊，来吃来吃，这可不是什么人肉做的包子，不过我记得有一个世界，就是要去餐厅吃饭，餐厅里端上来的都是些器官。”</p>

他指着一碗猪肺汤：“诺，和这个差不多，还有什么眼睛啊，女人的头皮、婴儿的手掌，餐厅老板就待在我们旁边，一定要看着我们吃下去，要是谁有一点迟疑，它就会冲上来把任务者头给拧下来，然后用任务者的尸体，新鲜做一道菜。”</p>

紫兆摇摇头，“还挺新鲜。”</p>

方棠棠想起昨晚食堂的厨师，涌上一股酸水，再也无法直视桌子上的小吃。</p>

“那，你们是怎么通关任务的呢？”</p>

紫兆耸肩：“任务就是让我们吃完老板上的十二道菜，但是我们发现，一开始恶心难以下咽，一旦吃到后面，就容易上瘾了，吃到后面……”</p>

他稍稍一顿，想起那时的情景。</p>

吃到后面，餐盘上已经没有菜，而被蛊惑心神的任务者们，用老板递过来的刀，一次一次剃下自己身上的肉，拿自己的肉当食材。当十二道菜上完，他们只剩一个空骨架，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p>

他笑笑：“至于我嘛，走了狗屎运，那时候我刚成为任务者，也不太懂太多的事情。在餐馆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没穿什么衣服的阿婆，牵着条瘦得只有骨头的黄狗，坐在地上，大冬天的，我看他们可怜，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了阿婆，还买了几根肉骨头和煎饼给他们。”</p>

“后来任务进行的时候，我也被食物发出的香气给蛊惑了，那条黄狗悄悄溜进来，咬我的小腿。我就清醒过来，把盘子里的东西丢给它，自己没有吃什么。所以，也就过了任务，我出去的时候，那条黄狗和阿婆还在那里。”</p>

方棠棠：“你这就是好人有好报！”</p>

紫兆“啧”了声，挑了挑唇角。</p>

方棠棠：“可是你会这么做吗？”</p>

紫兆：……以前我也算是个好人吧，不对，至少不是个坏人。</p>

但是他随即开口打破女孩的幻想，“你还真以为是为了报恩？”</p>

方棠棠歪了歪脑袋：“不然呢？你给他们送了衣服和吃的，他们就把你从餐厅里救出来。”</p>

紫兆摇头：“这个任务最后的难关，就是一直埋伏在餐馆边上的乞丐，当我们活着的几个人走出去以后，还要被它们追杀一段路，你看，”他把袖子挽上来，露出手腕深红的疤痕，是牙印。</p>

“狗咬的，直接就咬破了动脉，幸好那时候任务完成，蓝光已经出现，我直接传送回直播间，”他把袖子给拉下来，“我想它们一开始让我活下来，肯定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从餐厅老板那头抢食材，我们任务者对它们来说，只是普通的食材而已。”</p>

紫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笑容有点苦涩。</p>

对任务者而言，头一个世界至关重要，能够让一个人真正地发生改变。他们会为自己出于本能的善良、软弱、亦或者天真付出沉重的代价，很多时候，都需要付出生命。</p>

而活下来的，也被上了最重要的一堂课——</p>

怎样才能成为一名任务者。</p>

紫兆亦是如此。</p>

也是从那个瞬间开始，他才彻底蜕变，成为合格的、不再心软的任务者。他没有和方棠棠说的是，那时候的黄狗和妇人，只追着他一个，仿佛就是为了报答他刚才的“恩情”。</p>

他心里叹口气，吃口鸭血粉丝汤，突然又释然：</p>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p>

比起那些在初次任务中就死去的人，他已经足够幸运。</p>

离开饭店，紫兆特意点要求要去纸钱店一趟。</p>

太平街上有间纸钱铺子，里面不仅买纸钱，还卖纸人纸扎，各色阴间用品。</p>

方棠棠几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时不解：“去那里干什么？”</p>

紫兆摆手：“你带我去就行了。”</p>

方棠棠想起那晚的纸人，依旧心有余悸，想想，还是带着紫兆他一起往纸钱店走。</p>

丧葬店在太平街的最后一家，拐过一道窄窄的胡同，阳光难以投射到胡同里面，行人稀少，空气莫名变得阴冷，两侧废弃的房屋爬满青苔。</p>

紫兆：“这是为了卖阴间的玩意，故意选了个阴间的地方？”</p>

方棠棠连忙喝止：“你小声点，要尊敬！”</p>

以前妈妈带她来过这里，具体买什么，她记不太清。</p>

胡同又黑又冷，穿堂而过的风，如同厉鬼的嚎叫。</p>

妈妈牵住她的手，安慰有点害怕的女孩：“怕什么，不就是一群鬼吗，鬼不也是人变的吗？而且世上怎么会有鬼呢，你读这么多年的书，就不知道要相信科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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