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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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身体倒立起来，慢慢升空，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倒吊着。他惊恐地挣扎着，双腿胡乱在空中乱蹬，但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高、越来越高。</p>

“啪”。</p>

一声巨响，他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地上，脑袋像西瓜一样裂开。</p>

紧接着，钱孙成被隐形的东西扯住脚，身体被甩来甩去，砸在天花板、墙壁、摇晃的灯上，一开始他还惨叫，但没两分钟，再也发不出声音。</p>

方棠棠的鬼怪书不停翻页，但没有一个鬼怪敢出来阻止。她意识到这里的东西比所有的恶鬼还要可怕，就把鬼怪书重新收回背包，跑过去把工头身上的绳子解开。</p>

“砰。”</p>

钱孙成被甩在他们脚下，这时男人还有半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像死鱼一样扑棱一下，然后身体彻底软了。</p>

工头把脸上胶布撕开，头一个跑过去，“老钱！老钱！”</p>

发现钱孙成已经没气了以后，工头赤红着眼睛抬起头，朝着那片昏暗喊：“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鬼鬼祟祟算什么？有本事……”</p>

方棠棠喝住他：“不要许愿！”</p>

工头反应过来，话停在嘴边，好一会才气汹汹地咽下去，闷闷叹了口气。</p>

“真憋屈。”他看眼地上尸体，倒不计较刚才钱孙成做的事，从怀里摸出来一包烟，扭头问旁边工友：“谁有打火机？”</p>

一个工人过来给他打火，“老大，你别怪我们。”</p>

工头：“怪个屁！都是那鬼东西捣的鬼。”</p>

但有人却说：“明明是他让老钱许的愿，他是故意的。”</p>

陆涟站在那儿，没有辩解，刚才那一幕，谁都能听出他是故意的，但这又怎样？</p>

方棠棠心想，原来禁忌不只是对邪神许愿，只要许下自己的心愿都不可以，陆涟是什么时候猜到这一点的，还是他发现邪神就在他们附近？</p>

工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那人就不敢再说了。</p>

熬了一整晚的夜，加上这一出变故，大部分工人已经很疲惫了。</p>

工头和几个人把钱孙成的尸体安置好，摆在角落里，招招手让人都回去睡觉，不然等到天黑，更没得睡了。他们不像任务者有精力药剂可以用，可以一天到晚都不睡觉。</p>

没多久人散了，仓库空荡荡只有几个人。</p>

方棠棠想到什么，问张林：“天亮了，它……会回去吗？”</p>

张林：“雕像会在那里。”</p>

方棠棠点了点头，对工头说：“你也先去休息吧。”</p>

工头目光从钱孙成尸体上移开，“那你们呢？”</p>

方棠棠：“我们去寺庙里再看看。”</p>

工头也抄起地上染血的钢管，“我也和你们一起过去！我一定要、一定要……”他的面容有些扭曲，咬着牙，把心中的仇恨压下。</p>

张林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直接走入了大雨中，方棠棠见状，连忙和陆涟一起跟了过去，顺便塞给他们一人一件雨衣。</p>

下了两天大雨了，上山的路湿滑泥泞，很不好走。</p>

半山腰的杂货店是关门的状态，贾婆婆回家和儿子儿媳住在一起。</p>

方棠棠看了眼底下的工地，这样从上往下看过去，裸露的土地泛出血红色，像是扒掉皮肤以后的血肉，有点触目惊心。她把雨衣拉了拉，回头时，正好对上陆涟的眼睛。</p>

雨水洒在青年冷白俊秀的脸上，染湿了他纤长的睫毛。</p>

他沉默地看了眼方棠棠，似乎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他们从第一个任务相识，一起并肩，一起成长，早就成为心照不宣的同伴，好友……</p>

也许比好友更深，但身在直播间，谁也不敢奢求太虚渺美好的东西，比如爱情。</p>

方棠棠走向了他，宿命一般。</p>

他们对视一眼，走上了寺庙，雨水噼里啪啦往下掉，地面好像泼上一层油光发亮的釉。</p>

张林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还没进去，工头突然从他旁边挤进去，跑进庙里，钢管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p>

方棠棠连忙跟着跑进去。</p>

陆涟拉住了她的手，双手轻轻一触，很快就分开了。</p>

但方棠棠还是停了下来，为他一个轻微的挽留停下脚步，问：“怎么啦？你不进去吗？”</p>

陆涟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睫毛颤了一下，轻声问：“一定要这样吗？”</p>

方棠棠没有听明白，“怎么样？”</p>

陆涟摇头，在她前面走了进去，“进来吧。”</p>

邪神的雕像果然已经回到了寺庙里，赤红的眼睛凸出来，怒视着他们，只是雕像的身上多了很多乌黑的血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