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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干脆从人品等方面去攻击,一旦这些人臭名远扬、臭名昭著,他就能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加以谴责,当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诗词经学什么的,全都已经不重要了。
刘炫和刘焯听了这番话,气得火冒三丈;他俩若是真的想去攀权附贵,早就放下自己的坚持,变成王孝通这种家资无数的‘大儒’了,又何须在京都蹉跎数十年、搞得最后连饭都差点吃不上?
这个王孝通这么说,分明就是要毁灭了他们呐!
其心可诛!
刘炫注视着王孝通,云淡风轻的说道“王先生若是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几件事!”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王先生之前不过是闭门造车之辈,若非太原王氏利用家族影响力为你扬名,必将泯然于芸芸众生之中;所以王先生大儒之尊荣,属于整个太原王氏,与你个人能力无关、与你个人才学无关。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最先只是在族学之中教学,也是越国公怜你之才、向朝廷推荐,若非如此,先帝岂会简拔你于微末之间,授予国子文学博士之荣誉?越国公怜惜尔之才能、加以推荐,此时却忘恩负义的躲在凉州血口喷人,实乃寡廉鲜耻至极!”
大儒的才学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口才,若是没有舌战群儒、睥睨一方的口才,又如何能够在众多儒生之中脱颖而出、名传天下?而刘炫更是大儒中的大儒,他精通诸子百家、辩才无双;更厉害的能够同时画方、画圆、口诵、目数、耳听;五事同举之下,最后却没有一丝错误。
像这种离奇得离谱的奇人,连武侠家都不敢这么写,就连会左右互搏之术的人,也只有三个而已,但真实的刘炫,就是这么离谱。
他五事同举尚且精准无误,如今只是动用口才这一项,自然不会怵任何人。
仅仅只是用王孝通的出身、经历、旧时恩怨来说,便将“王孝通们”的底裤颜色示之于大庭广众之下。让在场儒生知道“王孝通们”是个什么卵样子。
杨集见他们怼上了,也乐得看热闹,便默默的退到一边,将主场交给了两位‘校长’。
王孝通此时被刘炫捅到了痛处,迎着一双双鄙夷的目光,只觉如同一把把锋利刀刃,狠狠的扎在心上一般,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被萧瑀捅过的屁股更疼了。
他辩解道“为国举贤,乃是官员职责所以,既不能因为个人喜恶让人才埋没,也不能将人才取得的成绩视为自己的成就,若是某个官员挟恩图报,那他就不配当大隋的官员。而人才更不能因为推荐人的推荐之恩,置国法于不顾。”
“那你背后说越国公坏话,又是什么?这不是置国法于不顾,而是只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小人行径!”刘炫反驳了王孝通并不成立的观点之后,接着又说道“你因越国公的推荐,当上了国子学文学博士,可是与我、士元兄辩论经学之时,尔等才学不如我们、辩也辩不过我们,只好用流言蜚语中伤,使我们不容于士林、革职还乡。不过你是最先支撑不住的‘大儒’,之后也无颜在书学立足了,后来好像是通过关系转入算学,由于这门学科较这生僻、鲜有人知,故而取得一点点成绩就夸夸其谈,真以为天下无人吗?可笑!”
“我无耻?”王孝通冷笑道“那你伪造《连山易》、《鲁史记》又怎么说?”
刘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先帝因为大半典籍毁于战火,于开皇三年下诏求书,献书一卷便赏绢一匹,除了典籍之外,还有逸书,所谓逸书,指的是《山海经》这种奇闻逸事的书籍,当时学者自著逸书数千卷。我当时有官无禄,以至于生活窘迫,家中交不起税赋,是以遵照先帝之诏,日以继夜的写《连山易》、《鲁史记》换钱,我有什么错?”
“而且当时有那么多人写书换钱,为何偏偏只有我落下造假书之罪?为何偏偏只有我一人被免官?为何偏偏只有我一个背上鄙俗的恶名?更重要的是,地方官为何单独逼我娘子交出高出他人数倍以上的税赋?为何一言不合就把我的田地没收?”
说到这里,他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若我真是品德败坏、十恶不赦的罪人;选才首重德行的吏部牛尚书,为何推荐我去修定最严谨、最神圣的大隋律令?”
众人听到这里,都明白刘炫被针对了。
最后,刘炫为自己遭受的欺压做出了总结“说到底,是有人希望我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这个人,也许就是你王孝通。毕竟你当初是第一个被我辩倒的人。”
他摇了摇头,向王孝通出招了“你如今到了凉州大学,是客。但凡你有点担当、但凡你真真正正用才华来辩学,哪怕你又输了,我多少还会给予应有的尊重。然而遗憾的是,还没开始辩论,你就用以往那无耻的一套来对付我们,着实是可悲之极、无耻之极。”
“光伯公品行高洁,人尽皆知!”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和尚。
这个和尚名叫马嘉运,乃是魏州繁水人,也是和王孝通等人一起来的。他之所以当和尚,根本就不是信佛,而是痴迷于儒学史学,认为女人只会影响他学习速度,可他父母却又一再催婚。
于是他表明了马家香火有兄长继承的态度之后,就躲在一个道观里当道士,后来才发现道士也可以成家;然后又跑到一个寺庙剃个大光头,当起了和尚。
父母一气之下,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下子好了!
不仅没女人影响他,连父母的啰嗦也没了,而他自然如愿以偿的安心学习经学和史学了!
心中无女人,学习自然神。
所以马嘉运年纪轻轻,就成了经学界的新锐大佬之一。
马嘉运这次前来凉州,根本就不是找茬,而是找组织。只因不仅是二刘忠实的崇拜者,而且知道凉州一直在招聘老师;只不过他和父母闹翻以后,日子过得极为拮据,连来凉州的路费都凑不到,只能作罢;此番受到王孝通邀请,便毫不犹豫的搭了个顺风车。
现在如愿见到二刘,又发现凉州大学的学习氛围极好,已经决定赖着不走了。
就算教不了大学,教个县学总可以吧?
“你你你……”马嘉运这番表态,令七窍生烟的王孝通一口气没过来,向着身边一名大儒身上一倒,两眼一闭,晕得十分干脆。
“王公、王公!”周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杨集明知他装晕以求台阶的可能性更大,却也吓了一大跳,这家伙才学不论,但是在士林之间极为有名,崇拜他的文人多不数胜,万一当真在凉州出点事,那些“脑残粉”定然群起而攻之,虽然他也不怕,可实在麻烦。
他赶紧上前查看一番,也没看出真晕还是装晕,迎着一众焦急的目光,忽的在王孝通耳边说道“王先生方才被萧瑀伤到了,显然是伤势发作,速去将男校医请来,让他们在此给王先生做全面检查;让人准备大浴桶,先来个当众剥洗。”
王孝通打了一个哆嗦,连忙站直身躯,向一旁行了几步,向杨集说道“多谢大王,不过不用了,只是头晕之症犯了,唉,老毛病了!”
杨集、二刘“……”
众儒都是面面相觑。
这个理由,这个理由好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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