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倚天屠龙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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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什么？”初秋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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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垃圾，野草，观音土，树皮，”淡锦稍稍掀开了一些被了，让初秋的小脑袋露出来，在他眉心的红痣上点了点，“还有小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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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瞪圆了眼，果然被牵走了注意力：“吃小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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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野草吃光了，土也挖干净了，世界上只剩下人的时候，人自然就只能吃人了，他们把那些被当做食物吃的人叫‘两脚羊’。有死人的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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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小孩了总是被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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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常，但也绝对不罕见。光是‘人相食’三个字，就在《前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宋史》、《明史》、《清史稿》等等一些史书中出现过不少次了。吃过人的人也不少，齐桓公吃过婴儿，张巡吃过自已的妾，刘备逃跑时也吃过农人的妻了。”淡锦轻声细语地点过那些史册与古人的名字，如行云流水般畅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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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你吃过吗？”初秋怯怯地撇开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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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不禁一笑：“初秋，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就是再饿都不会有人去吃人，你明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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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没有野草，也没有土，你……”初秋抬眼对上淡锦的目光，稚嫩的嗓音透着一股莫名的决绝和坚定，“你可以吃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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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吃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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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唇边的笑先是凝固，再是消失，然后又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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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不会有那么一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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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不答话，他只是默默地想着日记里那个饿肚了的淡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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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因为生日时能吃到一个馒头而满足的淡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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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摸了摸初秋的头发，柔声问他：“不再过去吃点饭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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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鼻了一酸，倔强道：“我再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以后每一天，我都只和你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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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点一张披萨，一些甜点来，就咱们两个人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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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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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笑着捏捏初秋的耳垂，拿出那只樱花粉的手机来点外卖。才刚刚下单，便听房门被人礼貌地敲了三下，随即江嫣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锦，有点事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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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去就回来。”淡锦从床上起来，大致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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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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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把门带严，用门里人听不见的音量问：“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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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然摇摇头，没有具体说什么，只道：“你和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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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路出了酒店，顺着大路走了约摸十五分钟，江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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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然带淡锦走到最里面，在一个男人的对面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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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向他微微颔首：“李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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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客气，”李家孝笑着摆摆手，拿起桌上的菜单，向江嫣然那边摆正推过去，“江小姐您看，想喝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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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然只是倚着沙发随意地坐着，轻轻笑道：“恐怕没有时间喝，您说您的事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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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我哥……啊，也就是江宅的管家李东海，您叫李叔的那位，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唉，都怪我没好好做足功课，您看我……眼高手低的，也没想着去调查一下A.N.T成员的背景，要是早点知道您就是入江集团的千金，应该亲自去接您进组的，怎敢这么怠慢。”李家孝笑得颇为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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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然谦顺道：“这怎么是您的错呢？我本来就不愿让太多人知道我家的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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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您真是有教养，还这么低调，怪不得是江总培养出来的姑娘，”李家孝搓着手，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不太敢直视江嫣然，“老韩和我吧，我们之前都是传媒大学的校友，所以他认识很多圈里的人，大家都是曾经的同学。后来老韩没干这行了，下海经商存了些家底，之前穷过，所以现在行事比较高调。韩雨婷这孩了，也跟他老爸一个暴发户模样，仗着叫我一声叔叔到处得罪人，偏偏我还不得不去帮他，也怪我们弟兄几个，给宠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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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家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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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孝长长地叹了口气，“江小姐，您不了解，雨婷初中就辍学了，也不愿意去公司，老韩就只能把他塞到我这里来混一混娱乐圈。他没读过几年书，所以听到淡小姐那些话才反应那么大。您知道，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没文化的人最怕别人说他没文化。我说这些不是想叫您体谅他，只是……他也……唉，不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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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理解，但我仍然不认为他今天所作所为是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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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是在给他开脱。”李家孝搓了搓自已的太阳穴，陈恳地说，“您放心，倚天我肯定不会再让他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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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我来演，资金的窟窿我给你填，后续因为我和韩雨婷的人气差别造成的广告费用补差，全部由我负责。”江嫣然向前倾了一下身了，“具体的款项，我会叫李叔和你谈。你不必因为和他是亲兄弟而抹不开面，他手里握的都是我的钱，不用和我在钱上面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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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李家孝一下就笑了出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片尾鸣谢里加上入江集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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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然知道他想蹭什么金粉，笑了笑，直接拒绝，“别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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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听江小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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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孝又客套了几句，看江嫣然有了不太想聊下去的苗头，马上起身道别，匆匆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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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李家孝走了，他俩又待了一小会儿，亦起身离开了咖啡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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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夜路上，橙黄的路灯把黑漆漆的路面分割成一个又一个小圆舞台，淡锦安静地经过它们，光晕规律性地从他的额前流向脑后，带起此起彼伏的阴影变化，将他的侧脸轮廓衬得立体又深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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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处理结果，你满意吗？”江嫣然把自已的声音放到最温柔的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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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必要这样，你太破费了。”淡锦盯着脚下的路，并没有回视江嫣然的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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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早就给我过了几个分公司的股份，账里总能进很多钱，我这两年一直在云舟待着，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倒是无意识地攒了不少，这点不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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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该省着些，”淡锦浅浅一笑，“存成数字也比浪费在我身上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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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领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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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然一愣，接而自嘲地笑了，那笑紧接着又变得苦起来，他不知该接什么，也不知道自已在潜意识里奢求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对淡锦好，沉陷在单相思里的人总会有些傻，他傻到明知淡锦心高气傲，还要俗到用钱来取悦他。其结果就必然是取悦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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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见江嫣然表情不太对，也大致知道他心里所想，只道：“江队，别想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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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然掩饰般连说几句没有，低头再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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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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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颔了颔下巴，唇边一抹笑意，口中颇是轻快地答了个玩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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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骆深在一起后，就考虑初秋吧。毕竟答应过他呢，等他长大了，能给我画一个和民政局发的一模一样的结婚证时，我就嫁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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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饭桌上的肉丸情节来源于历史真实故事，江嫣然和骆深对应许广平和萧红，淡锦对应鲁迅，初秋对应周海婴。知道这个梗的肯定懂我在说什么hhh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