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家都要告别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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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儿在过年见到回京的爹娘时，就对父母说了自己喜欢萧兆辉的事，赵大人疼爱女儿，自不想叫闺女失望，便和父亲赵尚书商量了一番，赵尚书对京中勋爵官员各家人情家务心明眼亮，之前就已经知道萧侯爷家相中的是成国公闺女。

赵尚书夫妇极疼孙女舟儿，若是兆辉目前没有属意的人，赵尚书定愿意为孙女卖卖老脸，争取一把，可如今兆辉心有所属，摆明无望，何故累伤舟儿名声，就算捂得再紧，也不好。

兴国公世子邵鸿飞喜欢舟儿好几年，也是为了能与书香门第出身的舟儿彼此间有更多的话说，邵鸿飞后来才苦读发奋，考中了秀才，如今倚仗家族财力，已然在谋仕途了，天娇也是知道哥哥这段心思，才主动和舟儿走的这么近，如今邵鸿飞的年岁也可成家，舟儿今年过生日要行及笄礼，岁数都差不多了，兴国公府也不打算再等，年一过完，趁着舟儿的父母还在京城，兴国公夫妇就带着儿子鸿飞，一起去了赵尚书府，为孩子议亲。

以兴国公府的地位和富贵，加之邵鸿飞的一番真心，这门亲事，对舟儿实在是难得的幸福归宿，赵尚书夫妇和赵大人夫妻都是心里当即就默许，唯独怕舟儿心中放不下，不便直接答应，父母和祖父母随后都开导了舟儿一番。兆辉喜欢雅俗，在李尚书家里赴宴的那次舟儿就看出来了，舟儿到底是被家人千娇百宠长大的，自己低不下来头，更不愿让家人为了自己失去傲骨，何况自幼闺训严格，做什么事都把家族体面和本分规矩放在第一位，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完祖父一番劝导后，舟儿也就点头了。

邵鸿飞得知舟儿愿意，欣喜若狂，尤夫人更是把一块传了几代的汉玉龙凤配从身上解下来，递给儿子，叫儿子送给舟儿作为定情之物，舟儿接过邵鸿飞手中的玉佩，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知从此与兆辉无缘了，初恋是一坛自己酿下的新酒，只该自己一人慢慢品尝，一人久久回味。元宵节那天晚上，舟儿不想居然能和兆辉遇到，还在一起吃了火锅，相互敬乳茶祝福，也算是舟儿与兆辉作少年时的告别，只是兆辉自始至终都不知舟儿的心。

转眼到了二月，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再裹着皮衣大毛也不新鲜了，雅俗和雅慕都做了几套崭新的春装，还特意都从千匠斋里定做了几件新首饰。

到二月二龙抬头这日，贾夫人因事先说好要带俩丫头去龙王庙里逛逛，到时候，临近庙前路段两旁的店面里，会有许多美味小吃，去了可以吃一吃。

这天雅俗一大清早就起床了，一般的由凡兮带着虚心和悠然两个丫鬟伺候装扮，雅俗身着一件典雅精致的玫瑰粉织金百蝶穿花云锦对襟长袄，下配浅银红二色金如意马面裙，乌黑浓密的发髻上插一支厚重的赤金累丝雌雄孔雀簪，簪头双孔雀交叠一起，再镶嵌数枚宝石和珍珠，整体华贵耀眼，脖子上戴着父亲浩瀚给的那个金项圈并于阗羊脂白玉螭龙牡丹锁，一水儿穿的光彩明丽。

装扮好才去麟趾堂和母亲陈夫人说了几句问安的话，没多久贾夫人就打发人来接雅俗。

到了二叔家里，雅慕也是一身新衣袄，上着水绿色妆花云锦对襟长袄，下配深一色平金绣吉祥如意马面裙，乌黑油亮的发髻上插着一对碧玉双丫钗，看起来清新脱俗。

贾夫人这天也是盛装打扮，头戴赤金花丝镶嵌宝石五尾展翅凤凰挑心，斜簪一支金镶琉璃鸳鸯水晶莲花垂紫水晶菱花流苏步摇，身上是一套粉蓝色缎盘金苏绣百子衣，里面是朱红的绸缎衣裙，一身雍容别致。

车马一路上行了一个多时辰，如今二月的市面就是不一样，商贩们都活泛起来，等快到龙王庙的时候，果然路段两侧接连开着许多店铺，铺里头挂着肥厚冒油的烤羊肉，柜台上盘子里盛着透香滚热的红烧猪蹄、叫花鸡、糟鹌鹑、糖醋鱼，油锅里炸着各色麻花糕饼，汤锅里煮着龙耳馄饨，层层累高的笼屉边冒着热气，小二喊着刚出锅的馒头……

雅俗和雅慕透过车窗向外看着，发现不少行人似乎都是特意赶到这里来吃一样，姐妹俩看着看着，就觉得店里那些东西味道应该很不错，因为里面的行客吃着颇解馋的模样，路边还有两处卖艺耍猴的，正围了些客人在观看，另一处摆地摊套环，摊主手里拿着一大把竹丝圈成的圆环，指着满地的小玩具，嘴里时不时喊着‘十文钱套十环’，雅俗和雅慕看了会儿，就对贾夫人说外面好热闹。

到了龙王庙里，姐妹俩跟着贾夫人后面烧香祈福，祝祷今年一年风调雨顺，碰巧遇到了舟儿也在此处，舟儿的祖母赵尚书夫人每年都会带着舟儿来拜龙王，贾夫人和赵尚书夫人闲话了会子，夸舟儿都是大姑娘了，得知今年端午节舟儿就要及笄，贾夫人还说准了到时候一定过去，赵尚书夫人笑着客气了几句，两位夫人聊了会儿家常，舟儿和雅俗雅慕也说了会话，因赵尚书夫人今日还有些事，随后就告别先走了。

拜龙王前后没花多长时间，因为贾夫人今天主要为了带着俩闺女出来玩的，从龙王庙里出来后，贾夫人和俩丫头也不上车了，就在外面逛逛，虽说贾夫人带着俩闺女太过引人注目，不过身边十几个健壮的妇人和大丫鬟围着，也没谁能凑近。

贾夫人先带俩丫头去玩套环，贾夫人手头稳，但不怎么常玩，十环也就套上了五个，正好一半，不过已经很叫老板肉疼了，雅俗玩的也不顺手，竹环容易弹，也很会滚，明明瞄准了最后还是套不中，所以比二婶还少套两个，等轮到雅慕玩时，本来看着当挺简单的，结果十个一个都没中，雅慕不服气，又来了十环，还是一个没中，老板很高兴，继续“鼓励”雅慕，雅慕就接着玩，前前后后送了老板百多文钱，始终连个鸡毛毽子都没套中，只叫老板多收些本回去。

雅慕玩的太伤自尊，可偏偏又想争口气，正准备再来十环，突然瞧见楚夫人带着柴靖宇往这边过来，不知道这回是不是跟踪来的！坐在一旁石桌石凳上休息的贾夫人和雅俗忙站起来招呼。

楚夫人走进贾夫人，忍不住把贾夫人从头到脚认真看一遍，连夸贾夫人好漂亮，又夸了夸两个女孩儿，随后两位夫人就一边叙会儿话。

柴靖宇也是好玩的，老板见过来的夫人公子气度不凡，就热情招呼套环，柴靖宇当即也来了十个竹环，正雄心勃勃的准备表现自己的惊人身手。

雅俗和雅慕都知道柴靖宇自幼练拳脚，一身的功夫，估计今日表现不凡，可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竹环好容易弹起，柴靖宇又求胜心切，十个环就套中一个，还打了擦边球，老板勉强送的，雅慕一旁看着心里舒服不少。

柴靖宇得知雅俗刚刚还套中三个，觉得今天有些丢脸了，于是再来十个，准备挣回脸面，这次越发狠下决心套环，心浮气躁，更套不准，这十个一个都没套中，雅慕看着更加高兴，觉得柴靖宇比自己好不哪里去。

柴靖宇一脸尴尬，心里气恼这竹环好淘气，准备还来，可贾夫人和楚夫人已经要一道离开，柴靖宇只好不玩了。

猴戏杂耍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街边一些首饰摊上的小玩意挺精致，柴靖宇跟着雅俗雅慕后面一起看，一会儿瞧瞧首饰，一会儿玩玩梳篦，看到稀奇的就劝雅俗雅慕要不要买点，不过雅俗和雅慕看一条后，什么都不想买，横竖没用，买回去白占地方，姐妹俩和柴靖宇最后都只是一人买了一只风筝。

等到了一堆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雅俗和雅慕随便过一眼就走了，雅俗从不用什么脂粉香膏，雅慕除了口红也没涂过其它的妆粉，而且口红也只用家里自制的，柴靖宇受摊贩“蛊惑”，就花了三两六钱银子买了两盒最贵的胭脂送给雅俗和雅慕，这胭脂可以用在嘴唇上当口红使，雅俗和雅慕也都大方的收下了，柴靖宇见此格外高兴。

主仆一大群路上走着走着，不巧遇到勋国公夫人高氏正过来，贾夫人心里虽然对凌士贵没放下戒备，但敬重高夫人，今日高夫人主动招呼，贾夫人自也客气回应，楚夫人跟着热情一番，随即夫人们都叫各自孩子上前问好。

高氏出门把两儿子都带着，新野和柴靖宇见到就先互相招呼，接着新野看见了雅俗和雅慕，不觉呆了，以前听天麒和天夔说过这姐妹俩好美，新野没见过，也不能想象，今日见到了，突然觉得天麒和天夔的嘴是真不会说，这姐妹俩比他们形容的美丽多了，柴靖宇一旁看新野发呆，就碰了碰他，新野才回过神来。

高夫人瞧着这姐妹俩也出了会儿神，不过旋即回转过来，新波的表现倒是平常，看一眼后立刻撇开头，只用眼神余光注意着。

夫人们说会儿话就各自告别了，雅俗雅慕和柴靖宇沿路玩了一大截后，二位夫人就带着仨孩子去了一家大酒楼里准备吃饭，这家酒楼算是这一带最豪华的一家，中午的菜色不错，店里招牌的密制红烧肉、煨的稀烂的老鸡汤，都是最受客人赞誉的，尤其是新推出的菜品桃花鸭子，以陈年的桃花酒为辅料制作出来，味道绝佳，配上香喷喷的粳米饭，有一种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完美契合。二位夫人带着千金公子们一桌，仆婢们另坐几桌，众人都好好饱食了一顿，这顿饭柴靖宇吃的尤其开心。

吃过饭后，略休息会儿，贾夫人和楚夫人就准备一道回去，春天气候宜人，路上的景色也透出适许的新意。马路不够宽，所以两府的马车就一前一后，柴靖宇心里高兴，看着车外被风拂起的枝条，忍不住透过车窗向外放风筝，楚夫人也就随他玩。

仆从看见车里放出来的风筝都张望起来，一起笑着说着，雅俗和雅慕注意到外头的动静，也就一起看向车窗外，风筝随着二月春风高高飞起，雅俗和雅慕看的激动，就提醒柴靖宇收线放线，隔着车里三人望着玩着正开心，不料行驶到转弯处，风筝线被树枝勾住，车子没来得及停，就给拉断了，柴靖宇顿时觉得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