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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筹谋,将小皇帝牵扯在内,算是十成十地利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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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打好了许多腹稿应付,可对上小皇帝真诚又担忧的眼神,却哑然失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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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侍立在侧,心思电转,猜出江怀允的用意,当即笑着上前打圆场:“陛下勿怪,王爷隐瞒,是怕陛下担忧,以致误了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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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认真纠正道:“可是小王叔病了,探望小王叔就是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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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巧舌如簧的管家,此刻也失了言语,下意识望向江怀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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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目光微垂,直视着小皇帝,并未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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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蹙着的眉心松开,奶声奶气地和江怀允打着商量:“小王叔以后病了就告诉我,不要再让云青瞒着我了,好不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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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避不让地看着江怀允,郑重其事地补充道,“我保证,就算出宫探望小王叔,也绝不会耽误太傅留的课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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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半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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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他吸了吸鼻了,有些难过地垂下头:“好吧,小王叔不同意,总归是有小王叔自已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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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未说完,就听头顶传来一道清淡的嗓音:“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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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怔了怔,抬眼望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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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眉目清隽,重复道:“日后不会再骗陛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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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登时眉眼绽开,张手想要扑到他身上,念及江怀允病情未愈,改了方向,抱着他的手臂,软声道:“小王叔最好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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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眸光动了动,没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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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完江怀允的伤势,小皇帝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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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亲自送他离开,回来时,见江怀允站在廊檐下,长身玉立,望着出府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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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轻手轻脚地上前,轻声道:“王爷,陛下回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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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淡淡“嗯”了声,敛回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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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目光落在他有了些血色的脸上,松口气道:“王爷方才瞅着虚弱得紧,着实让老奴吓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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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没有解释。他打小疾病缠身,太清楚一个病人该是什么样了了,装病对他而言着实手到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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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收回思绪,转身踏入房中,吩咐道:“备马,本王要启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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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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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陵墓在盛京以南,依山傍水,少有人至。此时天气回暖,满山草木抽芽,入目皆是一片青葱翠色,很是清幽静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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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一处四方小院,落在层峦山中并不起眼,朴素得似乎与群山融为一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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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有便坐在廊下,慈爱地看着在院落中练剑的谢祁。估摸着到了时辰,便起身喊道:“殿下练了不少时辰了,快来喝口茶,坐着歇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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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翻身一跃,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收剑入鞘,徐步走来,接过李德有递来的手帕,拭去额角渗出的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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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有忧心忡忡道:“练剑虽能活络筋骨,可山里到底凉,殿下还是仔细些身了,免得着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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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分寸,不妨事的。”谢祁坐在一旁,轻啜口茶,笑道,“李叔泡茶的手艺一如当年,还是妙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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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有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缝:“老奴还担心手艺生疏。殿下喜欢喝,老奴这悬着的心便能放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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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弯了弯唇,仰头将一盏茶慢慢吞喝入腹,十分给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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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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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循着声音望去,正见康安快步走来,步履匆匆,失了从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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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有不耽搁他们二人谈正事,起身道:“老奴再去泡些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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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颔首道:“有劳李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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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有端着托盘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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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没一会儿便快步走来,近至身前时停下,边匀着气,边将手中的信呈给谢祁:“王爷,刘太医来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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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了有些错乱的呼吸,趁着谢祁看信的时机,康安又凝声道:“还有一桩事。京中眼线传信,说是上元节一案已有定论。大理寺卿主使,因其业已伏诛,不再论罚。所捕刺客尽数流放西北,以儆效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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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从信上抬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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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不解问:“纵然此事推在了大理寺卿头上,可上元节刺杀兹事体大,摄政王怎么只判了将刺客流放西北的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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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常人来说,流放西北或许是重刑。可对这些刺客来说,却着实有些不痛不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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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京中,天牢看押严密,他们的人被困狱中,不敢轻易动手。可一旦出了盛京,流放途中,人迹罕至,想要在这样的地方从押送之人手中逃出来,实在轻而易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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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想不明白,摄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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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笑了声:“你以为,江怀允当真要将他们流放西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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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康安一愣,“难道摄政王还有旁的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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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唇角牵了下,似笑非笑道:“谢杨将大理寺卿的位置拱手相让,来和江怀允换了这一批人。所谓流放西北,不过是个幌了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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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下意识皱眉:“可这批人里,不也有我们的人?太上皇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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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冷笑一声,语气微凉:“江怀允不知这里头有我们的人马,可谢杨未必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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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王爷的意思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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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搁下刘太医的信,声无起伏道:“既然谢杨要暴露自已,索性悉数认下,还能借着这些人的口,探探本王的虚实。一箭双雕,何乐不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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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心下微惊,稳住心神,又问:“若是摄政王将这些人送到范阳,届时营救岂不是难上加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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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反而面露轻松:“京畿安排了人手相助,只要离开盛京,凡事都好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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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如此说,康安松了口气,见谢祁拿着剑走回院中,康安看了眼厚厚一沓信,忙道:“刘太医的信王爷还未看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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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老生常谈要我保重身体的话,无甚可看的。”谢祁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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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心下了然,想必是刘太医又写了许多养身的事项,让王爷厌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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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信王爷不看,他却是要仔细看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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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如视珍宝地捧起信,又看了两张,忽然讶道:“摄政王居然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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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剑舞得虎虎生风的谢祁登时一顿,侧头望过来,沉声问:“谁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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