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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还有衔环门的管家带着一众手下警惕地盯着他们,呈半包围阵型地将他们围在中间。
一旦他们轻举妄动,当即拿下。
井甘稍稍俯下身,捉弄般地轻笑道,“想他们看见你吗?”
蔡康心一跳,当然想,但他不敢表现出来,选择沉默地好好牵马。
井甘收回了保护罩,两人突然一下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更令人惊愕地便是衔环门门主正卑微至极地给井甘牵着马。
任由她不时往他背上踹一脚,也全然不敢法抗,还要报以微笑。
“门主。”
管家急急迎了上去,愤怒地瞪着马上的少女,像是恨不得把她啃噬了一般。
井甘对他的敌意不以为然,从始至终从容坦然,理所应当。
一道跟随而来的平鹿盟的人也看愣了,井姑娘这是怎么收服的蔡门主,居然能让他卑躬屈膝地给她牵马,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行了,走吧。”
尚野应了一声,与一众手下一齐跨上马。
井甘这才准许蔡康松开缰绳,蔡康朝着她郑重地拱手行礼,腰弯成了九十度。
在场的衔环门人到现在还恍如在梦中,不知道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门主怎么会对一个毛丫头恭敬至此?
便是蜀地的指挥使大人面前也从不曾卑微到这等地步,门主这是被下了降头不成?
蔡康此时才顾不得手下人如何揣测,如何看他。
他只想活命,活在所有人的眼中,活在世人看得见的世界。
“长揖在此一刻钟不准起身。”
“是!”
井甘居高临下的俯视了他一眼,这才与尚野一道,快马加鞭而去。
整个队伍都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蔡康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管家想扶他起来,被他严厉拒绝。
“一刻钟还未到,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今日平鹿盟盟主拜访,本想给他一个狠狠的下马威,结果却是被平鹿盟彻底收服,彻底臣服。
这个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遍蜀地,而后整个江湖。
平鹿盟声望从此将更上一层楼,而衔环门也将受尽嘲笑。
四周的手下们想着今日后衔环门将面临的流言蜚语,看蔡康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井甘根据蔡康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老花匠,看见他的第一眼,下意识喃喃出声。
“你是白魔后代——”
幸得当时尚野和平鹿盟的人跟得远,她声音也低,并没有听到。
然而老花匠似是对‘白魔’二字很敏感,虽没听见声音,但看她嘴型便读出了她的意思,惊愕地愣在了当地,手中的水壶也下意识掉在了地上。
白魔,多少年没有人把他与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了。
他已然年迈,即便如今一头白发也不再让人觉得奇怪,他也终于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不想如今竟被一个小姑娘一眼看出来了。
“你如何知道我身份?”
井甘一看见那满头白发就想起了白眉神医,也不自觉对他产生几分亲近之意来。
她友好地咧嘴一笑,“我认识与你相同的人,也是一头白发。”
老花匠闻此言当即激动起来,趔趄地从花圃中快步上前来,连不小心踩到了心爱的兰花都顾不得,双眼灼灼似有水光在泛滥。
“你说什么,你认识与我一样……的人?当真?”
老花匠声音都哽咽了,唇微微颤动,泪水已经将视线蒙花。
靠得近了,井甘能更清晰地观察老花匠的五官,与白眉神医似乎还有些相似。
“你们……莫不是兄弟?五官竟还有些相似。”
老花匠嘴角的笑越发浓烈了,不受控制地抓住了井甘的胳膊,手指收得有些紧。
尚野以为他精神失常,想要将他拉开,被井甘眼神制止了。
“他、他现在可好?”
井甘被他眼中的孤寂和思念所动容,不自觉放柔了语调。
“他现在很好,整日埋在试验室里研究医书,精神头好得很。”
老花匠低低笑起来,与白眉神医有几分相似的苍老眉宇尽是温柔、悲痛之色,映着身后满园的兰花,透着一股幽幽哀怨。
“是了,他自小就是个医痴,对上了。”
其实从这姑娘说出那人也是一头天生白发时便知道不会错,如今世上白魔的后代,只剩他们二人。
“那他如今在哪儿?可成亲生子?我们已有几十年没见过了,很是想念。”
这个……
井甘不好自作主张地告诉他白眉神医的消息。
这两兄弟几十年没见,也不知是否有什么恩怨,否则同是世间仅存的白魔后代,为何会不知对方下落。
“他居无定所的,时常到处跑着找医书。等日后我见着他,必会代为传话。”
老花匠也不知是否看出她有意隐瞒,也没有多问,只连着说了几句好,让她一定要帮忙传达。
“也不知他是否还记恨着我,会否愿意来见我。”
老花匠悲怆地抹了把泪,似乎忆起伤心往事。
许是因为井甘与白眉神医相熟,而且看起来关系亲近,他对井甘也没什么防备和隐瞒,竟将心事缓缓说与这个头次见面的少女听。
这少女知晓他是白魔后代,单单这一点就足以置他于死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俩是亲兄弟,也是白魔唯二的后代,但我心大,一直想重现白魔曾经的传说和地位,几十年来没过过一天安分日子,连带着也连累他终日提心吊胆。
如今老了老了才幡然醒悟自己这一辈子过得有多可笑。
四魔时代民不聊生,兵荒马乱,天下百姓无人不痛恨,更无人期待四魔再现,我只想着自己家族的繁盛兴旺,却置天下人的想法于不顾,终究是白忙活一场。”
老花匠像是在讲很久远的故事,目光幽幽地看着满园的兰花,一会咧嘴笑笑,一会愁云惨淡。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弟弟,我没让他过上一天安生日子,还把他置于水生火热之中,也怪不得他会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开。这一分别,便是三十余年。我想告诉他我早已经想通了,可再没了这个机会。”
老花匠话语中满是懊悔和自责,井甘宽慰了两句。
“白眉神医性情豁达,肯定没有怪你。等日后相见,解开心结便好了。”
老花匠擦了擦眼角的泪,慈爱地朝她笑笑,“多谢你,小丫头。在我余生之年,带给我这样的惊喜。”
老花匠收住了激动的情绪,这才想起来问井甘的名字。
井甘礼貌而客气地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小女子井甘,是从蔡门主那处知晓您地址,想求您帮忙。”
说出蔡门主,老花匠自然一下便猜到他们的来意,脸上的喜意也稍稍收敛。
若换作往常,他必然直接便把人赶走了。
但这个姑娘与他弟弟相识,他终究没有狠下那个心肠。
“我知你们的目的,但我已发誓此生不再接触有关蛊术的一切人、事,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井甘真诚地恳求,“我最好的朋友中了蚕蛊,危在旦夕,我实在没办法才几经周折找到您这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大发慈悲,出手相助。
我认为世上万事都有正反两面,即便是蛊术也非全部用来害人的,我相信总有人是为了救人。您既解了蔡门主的蛊毒,也算蛊术中的医者,怎可任由好人遭恶人毒害而见死不救?
我保证我朋友绝非是坏人,甚至是个侠肝义胆、锄强扶弱的大好人,救她必定是大功德一件。”
井甘观察到老花匠手腕上戴着佛串,打开的房门内也可看见供奉的佛像,显然是个信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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