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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陶阳这一出,这少爷还在傻耗着;有一天也会娶妻生子,走他原本该走的路,什么都不明白也不会伤心难过,依旧是那个率真诚恳的少爷。——怎料事与愿违,弄巧成拙;本该断了的念想,生生被激了起来。故景不复,余生波澜不平。
他们共同的心愿都是希望那俩人能够好好的,谁也别伤了谁。少爷年纪小,不懂事是真的,就像小时候爱吃糖,吃不着了就难过好久;不让他死了心,他能挂念一辈子。
“陶阳不会不听您的话。”云磊垂眸,缓缓道。
是啊,陶阳不会不听话;从小到大,他都是最乖巧懂事的那一个,没闯祸过,没闹腾过也没和给任何人添过堵。他只会给自己添堵,什么事儿憋着自己想,折磨自己去成全别人。
高烧不退时仍上台唱戏,身体力行与勇气可嘉是无关的。
少爷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过两日就是新年了,这是头一回离家出走在外头过年。从前离开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如今在路上却恨不得走快些。
见到陶阳时,他已经是胡子拉碴面色憔悴的江湖浪子了,没有半点盛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少爷样儿。
进了剧社角儿们的住所,在一处僻静简易的院子里见到了陶阳。——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沉沉昏睡;整个人瘦了一圈,轮廓都明显了许多,让他本就瘦弱的身体有些单薄如纸了。
少爷想起当初去西北见老舅的时候,他也是瘦得不像样儿,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但那时候起码还有一身骨架撑着衣裳。不像陶阳,本就瘦小,这下更是瘦得一阵风能吹起似得。
少爷走到床前,鼻子一酸,眼眶一湿。握着他的手,低低喊:“阿陶…”
病中的人本就睡的浅,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恍惚不清;陶阳耸拉着眼,似乎看见了他,又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眼皮子重的很,费力睁开又含下,掀了又掀;他咧着嘴笑了,分不清这是在府里还是在书院,模糊不清地:“少爷~”
从前在府里,少爷病了,都得他亲自哄着才吃药。
从前在书院,他病了,都是少爷陪着一块吃药的。
这是在嘉陵关。
他们都长大了。
这一声“少爷”不知让人盼了多久,盼得少爷真以为以后再也听不见了。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
陶阳睡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真正睁开眼时,天儿都黑了。少爷也被人领下去梳洗了一番,整个人收拾的精神了些;他可是十分认真地收拾自个儿,不想把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让阿陶嫌弃,可再怎么样也是憔悴,眼底的乌青和眼里的血丝是怎么都收拾不掉的。
陶阳睁开眼,有些昏,看着床顶账呆着。有一阵熟悉的墨香,耳边一句柔柔的呼喊:“阿陶。”
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闭了闭眼确定了自个儿没看错,眼底涌起欢喜,可这下一刻就清醒过来,撑着手就要起来。
少爷赶紧把他扶了起来,给他撑上靠垫,笑道:“别急别急,我不走!”
陶阳没顾着和他说笑,急急抓住他手腕,问:“你怎么来了!”
“见到我不高兴啊。”少爷笑着,拉下陶阳的手,包在掌心里。
“谁跟你开玩笑来呢!”陶阳气恼着,又甩不开他的手:“你怎么来的你!”
少爷仍旧笑着,不应答。
陶阳原本苍白的脸被气出了两分红润,嗓音重重的:“你怎么能来!谁让你来这儿的!你怎么想的啊你?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知道这是哪儿吗你就敢来,京城的事儿都不管了是吧?胆儿肥了…”
“我想你。”
“阿陶。”少爷握着他的手,望进他觉着仿佛自个儿听错了的呆愣的眼神,缓缓道:“我想你了。”
外头的雪融了,陶阳心里暖暖的;虽然有些不知所措,可如今自个儿病着,那就昏沉一次又怎么样呢。
等雪停了,再把他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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