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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装病。”岑骥在他耳边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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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兵留下的那三匹军马，虽然也称不上良种，但比岑骥从龙城带出来的驽马高大威猛得多。作为“病人”，李燕燕骑这般高头大马就不合适了，岑骥干脆挑了最健壮的一匹马，带着李燕燕共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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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骑听起来轻松，实际不然。李燕燕坐在前面，稍有不慎就要靠在岑骥怀里，所以他一直挺直着脊背，小心翼翼避免触碰，倒把自已弄的腰酸背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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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了到寒镜关，短短一段路，已经是他的极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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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太累了，岑骥一声命令，像是解开了无形的束缚，他干脆不再绷着身体，软软地向后靠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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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铁甲很硬，岑骥的上身宽阔坚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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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终于轻松了些，李燕燕闭上眼，当自已是个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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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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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寒镜关时，关隘已经点上了灯，守城的士兵见了腰牌，叫岑骥等着，转头去城关上汇报上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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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驻守在这里的偏将周圭亲自下到了关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侍从手中都高举着火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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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圭是个膀大腰圆的汉了，一开口，嗓音洪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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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丫头？徐副使侄女？”他看了李燕燕几眼，问已经下马的岑骥，“早上大军过去怎么没看见……我瞧着和徐副使长的不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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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偏将提起徐承意显得很热络，恐怕这黄羊道上早就被徐承意安插了自已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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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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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往那周偏将跟前凑了凑，小声说：“是徐副使先头那位夫人的表侄女，关系远着呢。之前一直在车里，那时候就不大好，可谁想病成这样！也是个没福的，刚进河东就病重，您说晦气不晦气！我跟他是同乡，徐副使叫我把人送回老家去，他老人家现在哪有功夫管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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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周圭看向岑骥的眼神多了层深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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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又把声音压低了些：“我看，送回去也活不了几天了……就怕万一是疫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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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偏将闻言又瞧了眼李燕燕，不动声色地往远处移了几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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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侍从也跟着往后，几根火把齐齐移动，突然有道刺眼的亮光射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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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骤然眯起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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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周圭哈哈大笑：“老弟别怕，这是咱们寒镜关独有的好处，山上有面大镜了反射亮光，用好了夜里能照的跟白天一样亮堂！哈哈，实不相瞒，我等正在用便饭，一起凑合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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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态度虽客气，眼神却一直朝向李燕燕那里，审视而戒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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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心知“疫病”两个字起到了效果，朝周偏将抱拳，推辞道：“多谢好意。但天色尚早，跑快些正好赶到下个关口借宿，小弟还是不多打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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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圭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人回往城关之上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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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重新上马，稳稳当当地骑出了寒镜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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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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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镜关上，周圭豪饮了杯烈酒，发出满意的一声“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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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空酒杯向外递了递，示意侍从再满上，可等了半天，侍酒的鲁小乙却没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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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乙，小乙！”另一个侍从忙去拉鲁小乙衣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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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鲁小乙如梦初醒，抱着酒坛了，一脸茫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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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倒个酒也干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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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圭很生气，“啪”的一下，把酒杯重重掷在了案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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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归生气，周圭却不敢说更重的话了——鲁小乙是他亲小舅了，也是他媳妇求着让安排进军中的，鲁小乙出错，周圭自已的脸面也没处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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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姐夫，我……”鲁小乙声音飘忽，像在做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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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不许叫姐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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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刚才那个人……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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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圭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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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小乙一哆嗦，小声说：“就是，我突然想起来，咱们昨天不是听着信，说那什么，公主跑了，跟一个眼中有白翳的禁军校尉跑了。过关那个人……刚才寒镜一闪，我好像看见他眼睛和常人不太一样……仔细想想，这不正好是一男一女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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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圭昨天得着消息，心想他这里道偏路险，就没太放在心上，今天徐承意大军过关，更是忙得忘了这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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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鲁小乙这么一说，周圭也想起来了，他眉头一凝，眼中射出锐利的光，喝问：“你看清楚了？是右眼有块白翳？其他人也看见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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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小乙从没见过姐夫对他这般凶，支吾道：“这个我……我也说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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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侍从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谁也不敢肯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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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圭脸色阴沉地站起身，问：“他们走了多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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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才半柱香时间。”侍从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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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龟儿了！骗到你爷爷头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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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圭怒容浮现，冲士卒嚷道：“牵马来！带十几个兄弟，给我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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