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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老师已经一巴掌呼上了他的背：“还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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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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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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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铁青着脸，看向面前几个高矮不一的男生，高血压都要发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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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堂体育课，居然演变成群架，还是班内打架，打架的还是班长！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班主任颜面何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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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手指萧亮：“班长，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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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亮与左右男生对了个眼色，从善如流地把事情讲了一遍，末了重申：“邓老师，我真不是故意踩蒋赟的，我道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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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又点名问了几个“旁观者”，所有人口径都一致，最后，他望向蒋赟，瘦削的少年鼻青脸肿，校服衣领都被撕裂了，脚上的白色运动鞋脏污不堪，神情是混不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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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蒋赟，是这么回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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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语调平平地说：“还问我干吗？他们不都说了么，你还想听不一样的答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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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虽然见识过不少问题学生，但他们都忌惮“叫家长”，所以犯错后面对老师时还算乖顺，哪里会像蒋赟这么目无尊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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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说话的？”邓芳忍住气，“我要听的是事实，他们说了一遍，我要再听你说，你告诉我，是这么回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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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说了，信不信由你。”蒋赟嘴角一牵，“他们是故意踩我的，还撞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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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萧亮插嘴，“打篮球冲撞踩脚很正常的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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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歇着去。”邓芳挥手制止萧亮，又问蒋赟，“你为什么要说他们是故意的？你能证明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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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蒋赟双手负在身后，站得歪歪扭扭，“没人能证明，但我就是知道，他们是故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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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污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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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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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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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生大呼小叫，邓芳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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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蒋赟：“你不能口空无凭说人家是故意的，蒋赟，你告诉我，就算他们是故意的，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给我个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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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觉得好笑：“为什么？那你去问他们啊，我哪知道是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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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一拍桌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和老师说话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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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态度哪儿不对了？”蒋赟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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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亮脸色都发白了：“你放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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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血压飙升：“你这人、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叫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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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家长吗？”蒋赟唇边泛起一个嘲讽的笑，“别忙了，我没家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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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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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蒋赟向萧亮道歉，蒋赟“嗤”了一声，像听了一个笑话：“开玩笑，他向我道歉还差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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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亮一直忍着，这时候真忍不了了，冲过来推了蒋赟一把：“你是不是有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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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一把格开他的手臂，食指指着他：“别碰我，傻逼，有本事单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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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亮看着他充满戾气的眼睛，明明两人有十来公分的身高差，萧亮却没来由得心里一紧。之前打架时他就发现了，蒋赟看着瘦小，力气却很大，揍他的那几拳重得要死，要不是他们人多拦得快，他可能早就被蒋赟揍趴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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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了们在办公室里都这么嚣张，邓芳简直脑壳疼，赶紧站起来分开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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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算是知道学生们性格上的多样性，明白现在这局面，让蒋赟道歉是不可能的，让萧亮道歉更没道理，于是他只能搬出校纪校规给几个男生讲大道理，直讲得他们昏昏欲睡，每人答应写一篇一千字的检讨，才放他们回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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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芳严肃地下总结：“这是念在你们初犯！下次再打架，就不是写检讨这么简单了！听明白没有？蒋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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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打了个哈欠，困得要死，拖长音调回答：“听明白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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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生鱼贯而出，萧亮走在最后，邓芳叫住他，低声说：“你是班长，大度点，蒋赟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家教方面可能有点问题，所以你不能用常理去对待他。逼着他道歉，万一他心里不痛快……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呢？所以这事儿你就吃点亏，回家和爸妈好好解释一下，有事就让他们来找我，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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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亮原本就心虚，这时候自然顺水推舟地应下。邓芳觉得这孩了真懂事，想到蒋赟又开始头疼，这种没有家长可叫的学生，究竟该怎么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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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男生回到教室，语文课已经开始了。蒋赟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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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翎的烦恼并不比邓芳来得少，他从未和蒋赟这样的男生打过交道，总觉得这人特别难沟通，好好对他，他也不领情，讲话总是夹枪带棒，仿佛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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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的事，章翎总觉得不简单，因为冲突的对象是萧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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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萧亮把那些陈年八股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蒋赟在班里的处境也不会差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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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翎偷偷瞄了蒋赟一眼，正好看到他左脸颊上的伤，还有后脑勺上那道醒目的伤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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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这个人，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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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课结束，学生们去食堂吃饭，蒋赟依旧做独行侠。章翎打完饭菜找座位时看到了他，抿着唇想了想，打算再和他聊聊，刚迈出脚步，就看到另一个人坐在了蒋赟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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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向前，孙妙岚和李婧过来叫他：“章翎，晓蓉找到空桌了，我们过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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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章翎只能跟着女生们去了另一个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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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对面的姚俊轩阴沉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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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蒋赟嫌他碍眼，“装什么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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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俊轩终于开口：“你就不能低调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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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蒋赟抬头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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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鞋了。”姚俊轩说，“勾牌的，他们一开始猜是山寨，笑半天，后来发现是真的，所以才去针对你。他们说你是贫困生，一边领着助学补贴，一边穿名牌鞋，太嚣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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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的眼神晦暗不明，一口饭咽下肚，反问：“你没穿过别人不要的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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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俊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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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到那天，你穿的那件红衣服，不是哪个老头穿过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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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俊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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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嗤笑道：“姚俊轩，你是不是脑了进水了？我偷了还是抢了？他们傻逼你也跟着他们傻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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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俊轩说：“你没偷没抢，但挡不住他们认为你偷你抢，所以，你低调点不就行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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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蒋赟都搞不懂他的逻辑，“什么叫低调？是不是我要在后背贴张大字报，说我全身除了校服，都是别人不穿了的垃圾，说我就是个贫困生，低保户，连饭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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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俊轩冷冷地看着他：“我不管你怎么样，蒋赟，我告诉你，我只想安安稳稳上完三年学，然后考上大学，离开这里。你如果要发疯，不要连累我，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班里就该老老实实，等以后高考结束，就那群傻逼，你爱怎么弄他们随便你，但，不是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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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的人？哈。”蒋赟把最后几口饭都扒进嘴里，“腾”地站了起来，“搞半天你是怕他们呀，那就离我远点儿。我也告诉你姚俊轩，你怕他们，老了可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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