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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露正要开口解释,林鹤浔率先回答:“是买给我妈妈。”
他没有特意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时露却不好矫情得再开口了。
导购小姐姐开始认真介绍。
“这边几条都是沉稳大气的款式,适合送给妈妈,那边就显得太轻佻了,您可以看看这几条,有没有您中意的。”
林鹤浔没有说话,他侧头看了看时露。
时露于是仔细比较了下,说:“这条链子不错,但可以换吊坠吗?我觉得圆润柔和一点的更适合母亲形象。”
导购小姐姐笑道:“可以的,链子是单独的价格,您有看中的吊坠我们都可以替您搭配。”
林鹤浔赞同地点点头:“你觉得哪个坠子合适?”
时露转头看了眼旁边那些坠子,目光锁定其中一个:“这个好看诶,就是……贵了点。”
林鹤浔笑了笑,对导购说:“拿出来看看吧。”
时露随即也觉得好笑,自己太抠抠搜搜了。
林鹤浔哪里是会看价格的人?
“先生,您女朋友眼光特别好。”导购把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盘子放在柜台上,戴着手套一边从柜子里拿,一边笑嘻嘻地说,“这款是我们公司首席设计师的最新作品,才获了奖的,您母亲戴上一定高贵大气。”
时露忙不迭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
林鹤浔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她解释了他便没多说,接着对导购员道:“你让她戴上试试吧。”
“好的。”导购笑眯眯道,“您稍等,给您量一下大概的颈围。”
导购出来量了颈围,给她选了一个小号的链子,搭配她看重的吊坠。
戴上后,林鹤浔点点头:“不错,就这个吧。”
导购收起项链,又问:“您母亲的颈围是多少呢?我们这款链子分大小号的,这位小姐姐刚才戴的是小号。”
林鹤浔睨了眼时露:“她多少?”
“35。”
“小号就可以了。”林鹤浔目光侧移,随后走到旁边的柜台,“这边戒指也试试吧。”
于是时露又充当模特试了几个戒指,不过林鹤浔没看上任何一个。
“就这条项链吧,帮我装起来。”他对导购说。
“好的,您过来看一下称重。”
“嗯。”
结账的时候,时露忍不住还是开口道:“林先生,我有这家店的会员,可以打九五折……”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是有这个小习惯,和朋友逛街朋友买东西,如果她有优惠,一般都会主动给对方用的。
会员是本命年妈妈给她买转运珠的时候,以她的身份开的,但家里人买首饰全都积在这一个号码上,所以到现在已经是折扣级别。
可林鹤浔哪里需要一个九五折呢。
然而出乎意料,他居然点了下头:“那多谢了。”
导购小姐姐在电脑里填单子:“您报一下会员手机号。”
“155XXXXXXXX”
“您是白金卡,基础九五折,最近还有生日月优惠,一共优惠额是一百八十四。”导购小姐姐说道。
“你这个月生日?”林鹤浔挑了挑眉。
时露“嗯”了一声。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
付了款,导购小姐姐还送给他们一个小赠品,一条藕粉色的丝巾。
林鹤浔送时露回家,路上状似无意地问:“你生日是哪天?”
既然他问,时露就老实回答了:“二十八号。”
其实还远得很,不过这种会员生日优惠整个月都能用,还挺划算的。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插曲,她都快忘了超市的双倍积分,正巧沐浴露和洗发水都该买了。
林鹤浔手握着方向盘,在路口平稳地拐弯,他开车的风格就像他的人,不疾不徐,清淡雅致。
时露不由自主地看着他。
路灯透过车前玻璃照进来,从在他那只价值不菲的手表表盘上反射到她的眼睛里。
突然强烈的光泽入眼,她有些局促地转回去,平复呼吸。
林鹤浔是一个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人。
但也仅仅是心动。
车子进小区的时候,时露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拿出一看,屏幕上是四婶的名字。
心底微微一躁。
她看了看林鹤浔,对方气定神闲,并没有给她一点不自在的压力,于是摁下接听:“喂?”
“我刚听说小赵在拘留所待了一个星期才出来?”四婶的嗓音尖锐焦急,“露露啊,相亲谈不成就算了,你怎么回事?”
时露面色瞬间冷下来:“怎么回事您问他自己。”
四婶叹了一声:“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呀?恋爱不谈就不谈,当个朋友也行啊,何必闹得两边都难看?咱们这小地方出门到处都是熟人,你叫我和你妈妈以后遇到他父母怎么好意思?”
时露翻了个白眼,不想多说。
林鹤浔把车停在她住的那栋楼下,车子隔音好,安静得他能听清电话里每一个字,眉头越皱越深。
看着她越来越黑的脸色,气得发抖的粉嫩嘴唇,泛白的手指骨节,他淡定磁沉的嗓音响在封闭的空间里:“开免提。”
时露看了他一眼,男人认真而严肃的神色驱使她乖乖照做。
对面四婶还在吆喝:“我和你妈还约了过两天去他妈妈店里买衣服呢,你说你这孩子这事儿办得……”
“人是我送进派出所的。”林鹤浔淡淡地开口,嗓门不大,和扯着嗓子的四婶天壤之别,却让对面瞬间安静下来。
但四婶哪里是真安静的人,忙不迭问:“你是谁?”
“我是时医生的朋友。”他语气沉着冷静,也夹着丝丝冷意,“那天我看见赵先生的时候,您侄女正在被他猥亵。”
四婶吸了口气,似乎想辩驳什么,被林鹤浔不咸不淡的声音打断:“既然您和赵先生的父母熟识,麻烦您转告一声,如果再被我碰到他对时医生有类似行为,就不只拘留七天这么简单了。”
时露心口猛地一跳,随即再也无法平复下来。
林鹤浔手指伸过来,替她挂了电话。
车里短暂的寂静无声过后,时露忽然扯了扯唇,低着头,两只大拇指的指甲互相用力地摩擦:“不是第一次遇到那种事了,以往警察都不会管的,毕竟……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这年头就算被强奸,有的受害者都无处伸冤。
“心理创伤就不是伤害么?”林鹤浔嗓音轻轻地飘过来。
时露忽然鼻尖一酸,眼眶也忍不住发热。
她吸了吸鼻子,说:“以往,我也不是没跟她们说过。她们总劝我,男人就是这样的,叫我别这么矫情,小题大做。”
“男人可不都是这样的。”林鹤浔突然冷呵一声,“最起码,人要懂得尊重人。”
“是这样没错。”时露忍下一阵泪意,口中念着,像是在对自己说,她没错,错的那些人。
整理好情绪后,她转过头对林鹤浔笑了一下:“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去吧。”林鹤浔按下中控,开了门锁。
时露推开车门正要下去的时候,林鹤浔忽然叫住她:“等等。”
时露回过头,只见他从中间的储物盒里拿出首饰店送的丝巾:“这颜色我妈用不合适。”
时露张了张口:“那就——”
林鹤浔似乎猜透她心中所想,笑道:“棠棠有男朋友,哪稀罕这个。”
时露抿紧唇在找别的借口,他却把手伸了过来:“拿着吧,就当谢谢你帮忙挑礼物。”
这么一说,不拿反倒是不合适了。时露只好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右手撑在车门上,抬左手去接,林鹤浔的手也正好握在袋子左边。于是她抿抿唇,把左手绕到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迅速地接过袋子。
这些小动作林鹤浔尽收眼底,表面上神色如常,眸中却有一丝暗光淌过。
接下来几天工作很忙,时露一直没抽出空闲去弄快递,有天她打电话问了一下能寄国际快件的公司,对方说了一大堆需要的资料和流程,弄得她头大。
其实或许不那么麻烦,但她没有弄这些东西的经验,再加上工作忙,就更显得千头万绪了。
犹豫之下,她还是拨通了学姐发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了,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男声:“Hello?”
嗓音似乎有点熟悉,但她一时间没想起来,心里只揣摩着自己的说辞,礼貌道:“您好,是林先生吧?我是贺依然的朋友,是她给我这个电话的,有点事情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对面沉默了两秒,那人再次开口,换成了字正腔圆的中文:“时医生?”
“……”时露整个人完全懵住。
说英文时她想不起来,这会儿换成熟悉的语言,这人极具辨识度的嗓音让她不得不正视一个无比尴尬的事实。
她手指抠着沙发边缘,脸颊被窗口幽幽溜进来的风吹得灼热:“……是,是我。”
林鹤浔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时露冷静下来,说:“我这里有份资料要带去给贺依然学姐,想请您回澳洲的时候帮忙带一下。您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就行,我自己送过去给您。”
“好。”林鹤浔答应得果断。
时露心底松了口气:“谢谢林先生。”
“口头谢谢?”
时露想了想,说:“那就……再请您吃顿饭?”
不等他回复,她即刻否定这个提议:“我觉得吃饭不太好。”
恐怕这个男人又要抢先付账,美其名曰,她请客他买单。
“就吃饭吧。”他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轻笑道,“你请客,你买单。”
时露忙不迭同意:“好!”
他有这种自觉,那就再好不过了。
时露想着早日解决掉这桩事,紧接着问:“明天您有空吗?”
“明天我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林鹤浔接着道,“改天吧。”
时露“嗯”了一声。
正准备说再见的时候,林鹤浔忽然唤她:“时医生。”
时露微愣。
林鹤浔继续开口:“我之前说,男人不全都是那样的。”
时露不自觉捏紧了抱枕。
“我不是那种男人。”他语气淡而认真,“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下。”
心口密密的跳动瞬间变成擂鼓般,脑子里恍若一阵山崩地裂,时露慌忙间把抱枕掉到了地上,也顾不上去捡,着急忙慌地说:“林先生,时间不早了,我……”
“早点休息吧。”林鹤浔嗓音含笑,“晚安。”
“晚安。”时露说完挂了电话,太阳穴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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