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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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口跪拜的老百姓日益增多。</p>

为防止其中混有鼠疫潜伏期患者, 薛遥要求衙门差役驱散老百姓。</p>

可这些老百姓多半是家中有病患，或者已有因此去世的亲人。</p>

他们惶惶不安，活神仙“薛道长”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p>

所以, 就算衙门口不让跪, 他们也会跪到薛遥住所外, 寻求活神仙庇护。</p>

老百姓们知道薛遥和太医住在这里，倒不是消息灵通，而是因为京官来地方审查, 官府招待的固定住所就那么几处。</p>

一般巡抚总督这种级别的大官, 会住在薛遥的这个住所, 很好找。</p>

薛遥觉得暴露住所的隐患很大，古代民众比现代老百姓的理论常识少的多，本就不好交流讲道理，而现代“医闹”事件还数不胜数，到了古代就更没法讲道理了。</p>

薛遥如今的职责, 就是救治百姓，跟其他太医们差不多，很容易招致不讲理的病人家属来闹事。</p>

鼠疫本来就是说死就死的一种瘟疫，没有足够的医疗人员观察诊断病人到了哪个阶段, 可能病人带过来往椅子上一坐，就忽然病发身亡了, 紧随而来的很可能就是医闹。</p>

当务之急是防止瘟疫扩散，必须保证隔离措施完善后, 才能集中治疗。</p>

所以，薛遥第一次出面，先是对外面跪拜的老百姓们说：“家中有病患，可以排队领取圣石, 已有亲人因病过世的，可以排队领取圣水。</p>

过世的亲人接触过的衣物、被褥包括碗筷茶杯，必须作为陪葬品一同下葬，用圣水将家中地板床铺全部撒洗一遍，打开门窗通风晒太阳，即可让疫鬼无藏身之处。</p>

接触过病患的人，需用圣石及时洗涤全身，而后以圣水洗涤过的葛巾蒙面，再照顾病患，并保证每日接触病患后及时用圣石洗手，方可防范疫鬼上身。”</p>

圣石圣水当然就是肥皂和消毒水，为了保证这两样东西引起民众重视，薛遥特地运用了饥饿营销的策略——</p>

“圣石神水数量有限，贫道分文不取，全部发放给受疫鬼纠缠的人家，请乡亲们排队领取，家中无患者不可冒领。”</p>

老百姓们惊呼一片。</p>

围观的本还有人怀疑这位“道士”是个京城来的骗子，此刻也疑虑顿消了。</p>

骗子是不可能免费送“圣物”的。</p>

院子里的太医们一个个都抄着手，面无表情看着老百姓们对薛遥这个毫无行医资格的假道士千恩万谢。</p>

一个太医冷冷嘀咕道：“用他的石头和圣水，就能除病免灾，还要咱们这些行医的作甚？”</p>

另一个医生不屑道：“让他尽管瞎折腾，到时候病症没有治好，老百姓们自然知道该听医嘱，还是该信方士。”</p>

为首的老太医深吸一口气，叹道：“我倒真希望他做的这些怪事，能遏制大疫。你们看，起先派来平榕县的五位同僚，两位已经感染了瘟疫，一位就在这个大院里过世了，另一个想回故里，却也没撑到走出平榕。而咱们一行人至今无恙，或许就是因为这位薛小公子一开始分发给咱们的圣石，让咱们……”</p>

“徐大人！”一位医者打断他的话，愤怒道：“您难道也信方士之言！”</p>

太医院的医生多数痛恨给皇家炼丹的假道士。</p>

历代皇帝，包括当今太上皇，到了岁数，就想长生，硬要吃假道士炼制的铅汞过量的“仙丹”。</p>

吃出毛病就让太医院想办法，太医院这边拼了老命化毒治疗，太上皇那边还是不要命的吃“仙丹”。</p>

假道士们跟太医院相互推脱责任，渐渐就导致太医院的医者，跟道士水火不容。</p>

所以，自从薛遥换上这一身道袍，院子里的太医们简直都恨得牙痒，觉得薛遥这是打算祸害老百姓。</p>

唯独为首的老太医不以为然，甚至私下里，早在偷偷分析薛遥研制的圣石成分。</p>

他觉得薛遥之所以装成道士，可能只是另辟蹊径，想取得老百姓的信任，从而让自己研制的药品得以推广。</p>

薛遥的“药品”在太医看来，都是外用药，实在让人费解。</p>

两日后，薛遥又按照配方，开始给民众分发内用药包。</p>

药方是结合中医治鼠疫记载中，效果相对较好的方子。</p>

却也是让当今太医们大惊失色的方子。</p>

“阴症用凉血之方，这是要杀人呐！”一个太医看了薛遥的药方，怒不可遏的看向老太医，希望他出面制止那少年丧心病狂的“恶行”。</p>

老院使神色淡定地喝茶，不紧不慢地安慰下属：“诸位不必动怒，此次大疫非同以往，咱们用遍经方时方，都不见效，患者出现症状，几日便会暴毙，就算薛遥不给偏方，人还是会死，以毒攻毒或可救人一命。咱们既然束手无策，不如让这后生放手一搏。”</p>

一群医生闻言都无话反驳，只能对着薛遥的配方叹息连连。</p>

薛遥觉得最近的计划实施，简直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p>

原本以为就算能忽悠住老百姓，也忽悠不住院子里那群老学究。</p>

假扮道士乱开药的行为，迟早会遭到太医们的反对。</p>

然而目前居然没人管他。</p>

虽然那些太医看见他就都是气哼哼的样子，但从来没有一人劝阻他的“瞎搞”行为。</p>

直到开门送药的第三天傍晚，薛遥路过院内池塘的时候，被池塘边的老太医喊住了。</p>

老太医笑意温和地跟上薛遥的脚步：“薛道长留步，老朽有一事不解，能否向您请教一二。”</p>

薛遥吓出一头冷汗。</p>

年近七十的老太医跟他个十七岁的外行人请教，实在是当不起。</p>

回头便颔首施礼：“大人多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