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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室里,月月又被他们安排到一边坐着,他们三个齐心协力地把灰扑扑的白马洗干净。孔极智看了一遍视频就上手给白马剪脚趾甲了,傅俏俏在旁边认真地学着。
巫月摸一摸它的头,起身离开,片刻后抱着自己的被子回来,盖到它的身上。
“月月,你把自己的被子给大珍珠,你盖什么?”
“衣服。”
生活助理叹气。
他给大珍珠找了一个大毛毯,抱过来时月月已经把自己的被子给它盖身上了。
生活助理把大毛毯放回仓库,又抱回来一个新被子给月月。
傅俏俏一步三个台阶地跑到了男生大宿舍门口,敲敲门,轻轻地推出一条缝,贼头贼脑地偷看一圈,“付老师在吗?”
付廷玄放下了手里的鞋带,经纪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鞋带,付廷玄拿在手里十分钟了。
付廷玄走过去,“什么事?”
“月月让你去创作室照顾大珍珠。”
“大珍珠?”
“对!月月从马场带回来的一匹两岁白马。它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月月让你照顾它。”
付廷玄点点头,直接去创作室。
傅俏俏拦住经纪人,语气加重道“付老师是月月点名照顾大珍珠的人。”
经纪人不明所以,“然后呢?”
“当然是付老师待在大珍珠身边的时间越长越好呀,你不把付老师的床铺和行李搬到创作室吗?”
“日夜照顾?巫月要求的?”
“不是月月要求的,是我第六感意会到的。”
“为什么让付廷玄照顾大珍珠?”
“没有为什么呀,月月让付老师照顾大珍珠,你配合就好了。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月月不会给你解释的。”
傅俏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问多了,月月会烦你的哦。
看她多乖,月月让她来喊付老师去创作室她就跑得飞快地过来了,一点都不去烦月月,全靠自己智慧的大脑来分析归纳。
难怪月月最喜欢她呢~
付廷玄进门,漠不关心地扫一眼躺在棉被上的白马,看向巫月。
巫月慢慢地坐到大珍珠旁边,轻轻地捏一捏大珍珠的耳朵,大珍珠睁开眼睛,温润地看着她。
巫月慢吞吞地摸一摸它的头,指着付廷玄的方向。
大珍珠有气无力地看了付廷玄一眼,又看向月月。
巫月伸手蒙住它的眼睛。
大珍珠闭眼,再次入睡。
巫月看向付廷玄,说话缓慢“它同意了,你养它。”
付廷玄皱眉拒绝“不喜欢,养不了。”
巫月抿了抿嘴,轻柔地揉一揉大珍珠的头。
长久的沉默。
祭九一个躺在窗台上假寐的人都替他们着急。
他偏心月月,丝毫不提月月的要求对不明因由的付廷玄来说有多突兀,只看着付廷玄的方向,懒洋洋道“月月让你养你就养呗,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儿做也不会想东想西的。”
祭九坐起身,问月月“大珍珠需要他照顾多久?”
“三十天。”
祭九扭头看向付廷玄“三十天,不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得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三十天后,你随意,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不阻止了,以后也不会遗憾和后悔。”
已经抱着被子枕头跑回来的傅俏俏听懂了祭九老师的言外之意,小声道“一年都挺过来了,不差这三十天嘛。”
经纪人不傻,他隐隐地察觉到照顾这匹白马和付廷玄的病有某种联系,帮腔道“行李我都已经扛过来了。”
付廷玄在一群目光围攻下,无奈地点了下头。
祭九和付廷玄同一个时期出现在观众面前,祭九走音乐的路子,付廷玄走影视的路子,两人交集不多,偶尔在工作中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祭九不清楚付廷玄的病情具体到了那种程度,他观察力还行,能看出付廷玄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已经恶化到最后一步。
这最后一步,他差一点也踏了出去。他的一只脚被“黑狗”盯上时,朱钧伊把他喊了过来,与世隔绝般的地理位置和教月月创作带来的巨大成就感让他不知不觉地远离了它,又跟着月月的节奏把生活慢下来后发现了很多他从未注意到的独特景色和一日三餐平凡生活中的小趣味。
俏俏和大厨辩论拌黄瓜应该放香油还是麻油这样无意义的看着很傻的问题时,他都会被两人认真争辩的样子逗笑。他现在是身体健康心理更健康的人,小日子过的悠闲又养生。
他是幸运的人,不知道付廷玄能不能成为下一个幸运的人。
“我也搬这里住。”
祭九把他的床铺搬到创作室。
他以前的病情和付廷玄不太一样,付廷玄是一直承受着痛苦,只是用笑容伪装了自己,而他平时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说笑笑,只在某个瞬间会产生自己无法控制的想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绝望情绪。不过和付廷玄经纪人和助理相比,他是有经验的人,更敏锐一些,他能在付廷玄产生类似想法时及时打断。
月月是他创作室的独苗苗,是所有练习生能不能飞上天的希望,凡是星梦大厂里的人都稀罕着呢。月月平时安安静静,给啥吃啥,让学什么就学什么,轻易不提要求,现在有了要求,他这个以后指望着“啃小”的老师必须满足。月月让付廷玄在创作室住三十天,那就一天都不能少,他亲自盯着。
“你不必这样。”
付廷玄走到哪里祭九就跟到哪里,厕所也不例外,付廷玄无法忍受。
祭九抱着胳膊,懒懒散散地倚在厕所门前,“身体重症需要人看护着,心理重症也需要人看护。你就当你缺胳膊少腿了不得不让人扶着你上厕所帮着你洗澡。你也才三十天,人家伤筋动骨的要尴尬别扭一百天。”
付廷玄撕不下祭九这个犹如粘在头发里的口香糖,只能忍耐着。
傅俏俏跟着月月一块来到创作室,看到平时懒到能躺着绝不站着的祭九老师亦步亦趋地跟在付老师身后,两只胳膊像小鸭子的翅膀一样往后一翘,九十度鞠躬,“祭九老师辛苦了!”
祭九老师眯眼笑,逗她道“看我这么辛苦,中午的炸红薯球给我吃了吧。”
傅俏俏经过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痛苦地点了头。
迎着傅俏俏可怜巴巴的眼神,祭九心狠手辣地夹走了她餐盘里的三个红薯球,一口一个,三口吃完,感慨道“今天的红薯球格外的好吃呀。”
傅俏俏扁嘴,小声嘀咕“一只小猪不爱吃,两只小猪抢着吃,三只小猪争着吃。”
祭九吃完饭,跟在付廷玄身后回创作室。
巫月拿着餐盘慢吞吞地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又慢吞吞地走了回来,把餐盘上的三个红薯球夹给俏俏。
傅俏俏惊喜,小口小口地吃。
她这一周都在好好地控制身材,一点零食都没吃,正餐也只吃一份,今天的三个红薯球是她成功减重三斤后她给自己的奖励。
“月月,大厨放了芝士~”
“嗯。”
俏俏想把最后一个红薯球分给月月“真的超级好吃,月月不能吃吗?”
“嗯。”
“那我全吃了哦。”
“嗯。”
吃完了饭,巫月坐在花房角落的小板凳上静静地看小植物,俏俏光着脚丫在鹅卵石上走路。
“呼——疼疼疼,好疼呀。”
俏俏疼的龇牙咧嘴还在倔强地走着,走十步就抱着脚揉一会。
桃桃说在鹅卵石上走路能加速血液循环,有瘦腿的效果。
她想瘦腿!
傅俏俏一边汗津津地走着,一边给自己打气,“疼算什么!走一步就能多吃一口肉!加油俏俏,你可以的!”
巫月的视线离开了小蘑菇,侧脸枕着膝盖,歪头看俏俏。
现在的俏俏是花房里最漂亮的。
“月月,你要不要来试着走一走。”
巫月慢吞吞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脱掉鞋子踩到鹅卵石上。
“疼吗?”
巫月摇摇头。
“不对呀,其他人踩着都疼的。月月,你穿了厚袜子?”
“嗯。”
“你脱掉袜子试一试,疼吗?”
巫月摇了摇头。
傅俏俏心里咯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月月。
巫月慢吞吞地穿上袜子和鞋子,走到花房门口,疑惑地转身看向俏俏,“不走吗?”
傅俏俏醒神,连连点头,穿鞋跟上。
“月月,你的脚感受不到疼吗?”
“嗯!”
傅俏俏纠结地看着月月,就在刚才,她愣是从月月的“嗯”里听出了一股小骄傲,她怀疑是她的错觉。
“月月,你觉的自己的脚感受不到疼是件很棒的事情?”
“嗯。”
确定了,不是她的错觉,月月真的觉的自己脚感受不到疼是件很骄傲的事情。月月刚才听她的话,脱鞋脱袜子踩鹅卵石,是在用月月自己的方式来炫耀她的脚不怕疼。
月月在炫耀,她没有意会到,失神了。
她没有给予及时的反馈,月月失望了,不想再待在花房,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离开花房。
她现在理顺了月月的想法,她该怎么反应?忍着心疼夸月月的脚好厉害吗?
她夸不出来,月月的脚是被大火烧伤后失去的感知,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回到舞蹈室,傅俏俏问孔极智和孟都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两人和她刚才的反应一样都愣住了。
李桃桃看向俏俏,轻声道“我知道……”
三人惊讶地看着桃桃。
“我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嘛,懂一点点的小医学知识。”李桃桃擦擦汗,坐下来,“好了,你们可以问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动物园的时候,支在墙上的砖头砸到了月月的脚上,月月没反射。”
“你怎么又不告诉我们?”
“我不确定嘛。”
瓦京端着两碗芒果红豆冰沙进来教室,给桃桃和俏俏一人一碗,听孟都讲了月月的事情,眉眼疏朗,嘴角含笑道“如果是我小时候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会让自己像月月这样相信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能力。我们改变不了现实,想要活下去,便要改变自己的想法。我就特喜欢月月这一点,受再多的难也不自怨自艾。”
她九岁那样,有人□□进入福利院,跟踪了她三天的男人半夜压到她的身上,她被压醒,她拿起枕头下的刀,拼着自己被他摔死的狠劲,砍了他三刀。她在医院躺了小半年,他因为她的这三刀没了一个肾。他出狱后站在学校门口的眼神让她知道她如果不彻底解决了他,后患无穷。
她动动了脑子,制造一次次的“意外”,让他差点被高处坠落的花盆砸到,让他的房间突然着火,让他家里的煤气泄漏,再让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死神来了》的电影,他自己被自己吓死了。
她当时十一岁,即使院长妈妈知道他是被她用计害死的,院长妈妈也抱着她反复地说他罪有应得。
为了不让他成为她以后的阴影,她主动去了解他,她发现他在被她送入狱前还欺负了很多的小女孩。她暗示自己是拯救了很多小女孩的小英雄、女超人、奥特曼!
看她现在开朗自信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方法非常管用!
瓦京吃一口俏俏喂过来的芒果块,继续道“说句感性的话,咱们还不够了解月月,月月遭受过的事情可能是咱们想象不到了,她的精神世界没有崩溃,还保留着人的善良和柔软,肯定有所依仗。比如,钱和院长妈妈是我小时候的依仗,遇见不开心的事儿了,想一想自己有的而别的小朋友没有的巨款,心情瞬间明艳。月月的依仗是什么,咱们还不知道。”
傅俏俏的心里没有那种沉闷闷的压抑感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月月的依仗还是什么,是月月神秘的头发吗?
创作室内,巫月看到祭九,微微皱了皱眉头。
迟缓的深蓝色受黑气影响,变丑了。
“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
祭九笑眯眯的,不说实话。
巫月静静地看着他,看到他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祭九又想抽烟了。
“也没发生什么,就聊了两句,知道了点不好的消息。”祭九说的云淡风轻,又补充道“没事,我能自己消化,睡一觉就好了。”
巫月不再看他,低头看着钢琴,慢慢地按键。
嘈杂的食堂最近很安静,男生们知道月月喜欢安静,正采取d讨好计划保持安静。前面的abc,他们也没放弃,齐头并进。
他们讨好计划的整体风格是日积月累、细水长流。俏俏说,只要月月不讨厌他们,他们能求到歌曲和编舞的可能性就能拔高到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看他们能不能像花房里的小植物和她的小粉猪那样圆嘟嘟的了。
最近他们的穿衣风格已经从大金链破洞裤大皮鞋的地下土嗨潮牌风走向了圆滚毛绒软萌风,他们都穿着动物睡衣去食堂了。
效果不太好,他们的改变没有勾引到月月的眼神,只跟食堂的整体童趣氛围更融洽了。
达瓦大姐每天都对食堂进行一些细微的改变,方形桌慢慢地换成了圆形桌,墙面上挂着的原工厂安全守则牌被取了下来,整面墙画满了女孩们嬉笑哭闹的卡通画,特点统一圆、短、胖。
他们听说这些卡通画都是夏韵画的,他们还听说夏韵从两岁就开始学画画。
女孩们做的太多了,把圆、短、胖的审美渗入到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和她们相比,他们的改变浮于表面。不怪月月瞥都不瞥他们一眼,是他们圆的不够深入。
拿不到这百分之三十的偏好分,他们不急,他们数学概率还是学的不错的,他们求月月写歌给他们的失败率是30,他们求三次的话,失败率就是30乘以30再乘以30等于27,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他们求三次就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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