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 永远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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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盖头的那一刻，君莫邪真的很想问问阿玥，她要去哪儿，又会不会再回来？</p>

可他没有。</p>

因为他不能要求阿玥留下，更不可能随她浪迹天涯。与其知道一件无法改变的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知道。</p>

他是剑仙，他有他的责任，也有他不可能更改的未来。</p>

也许有人会问，他是否问过自己的心。</p>

可身为剑仙，他能有心么？</p>

不能吧。</p>

那天他与阿玥对酌到天明，等他醒来时阿玥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那方红绸盖头，上面写着一行清秀小字：</p>

“两日后，云山前，傻子，一定要来见我最后一面。”</p>

两日之后，他如愿赴约。</p>

云山云雾缥缈，触目皆伤。他以为他会为阿玥的道别而伤感，为这段感情的无疾而终而寸断。</p>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等待他的居然是一个精心准备的圈套。</p>

山巅风起云涌，他被层层围困，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绝境。</p>

但那时的他还没有绝望，直到阿玥手握三尺青锋，微笑着站在了他的对面。</p>

她的身边是脸覆银面的横刀少年，以及那一众想治他于死地的顶级杀手。</p>

他从那位与他缠斗已久的领头人口中得知，四叔、大哥、三弟、四妹，以及他的一众同门，竟都惨死于阿玥之手。</p>

鲜血从他握剑的手上滑落，他红着眼睛问阿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对不对？</p>

可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p>

是，就是这样。</p>

是她杀的，都是她亲手杀的。</p>

他不信，他觉得阿玥一定是被逼的，直到他突出重围拉住了阿玥的手，想带她逃离这一切。</p>

但他得来的不是阿玥的回应，而是一剑穿心。</p>

山风呼啸，他望着把剑送入他心脏的少女，那种痛，远非伤口之痛可及。</p>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所有的意外都不是意外。</p>

他懂了。</p>

什么都懂了。</p>

于是，他一把退开了阿玥，瞬间杀红了眼。</p>

或许，他也就是在那一刻肝肠寸断走火入魔的吧。</p>

他不知道自己乱杀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不能停。</p>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别过脸去的阿玥，以及那滴从她颌下滑落的，不知是伤心还是同情的泪滴。</p>

他想，那或许就是他的命吧。</p>

君莫邪：“我以为我会埋骨于此，谁料我竟奇迹般的醒转，躺在了一众尸体的中央。我似乎杀了所有人，除了阿玥与那个横刀少年。”</p>

醒来后，他不仅伤势痊愈，还实力大增。但与之相对的，他也一夜白头，得了这一头银丝。</p>

他不知道阿玥二人的去向，更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p>

当然，他也从未放弃寻找那日的秘密，他如此，九弟亦是如此。</p>

此役后不久，他那父皇便驾鹤西去了。</p>

好在九弟天纵奇才，是个病秧子，却也是个天生的武帝。</p>

抬手赈灾，翻手治人，他汇集门客无数，并以此开创了皇家暗卫的先河。</p>

从他们那一代起，天武算是稳住了。</p>

君莫邪：“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辅佐九弟，辅佐小玄子，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辅佐你这孙子。”</p>

叹了一口气，君莫邪强打起精神，看向了君玄与君晏。</p>

尤其是看君晏时，还忍不住瞧了瞧少年身旁的乔乐。</p>

他似乎是在看人，又似乎是在追忆。</p>

君晏：“所以，那位阿玥姑娘和那个横刀少年便自此消失，了无音讯？”</p>

望着床上半死不活的二大爷，君晏略显头疼。</p>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故事，他只能说他几乎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p>

他问阿玥是谁？</p>

君莫邪：不知道。</p>

他问阿玥具体叫什么？</p>

君莫邪：不知道。</p>

他问他们是死是活？那横刀有何特点？他们背后究竟是何势力？</p>

君莫邪：不知道。</p>

君晏：“……”</p>

众人：“……”</p>

所以你们经历了那么多？有过那么多美好回忆朝朝暮暮，甚至痛彻心扉绝望至死……</p>

我一问，你居然毛都不知道？</p>

摊了摊手，君莫邪笑了。</p>

君莫邪：“天武当时什么情况，你们大爷我什么情况？你们要搞清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站在我的肩膀上看事，自然觉得我与九弟什么都没搞清楚。可换做是你们，你们就能自信自己能做得更好么？”</p>

不见得吧。</p>

谁不想将所有精力放在这件事上，一举查清那威胁皇家之人？</p>

可他们做得到吗？</p>

天下不管了么？饥荒不治了么？边关不理了么？</p>

不可能的。</p>

他们就两个人，一个脑子不行，一个身子不行，他们能撑起天武已是不易。</p>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p>

若非无奈，他永远都不想回忆这件事。</p>

更何况，谁知道尸身会不会坠落山崖，又会不会在机缘巧合中失踪，亦或者阿玥就是离开了，去了她说的远方呢？</p>

挥了挥手，二大爷累了，也不想再说下去了。</p>

要查，你们就去查吧。</p>

望着态度消极的二大爷，众人的神情也有些无奈。</p>

看样子，他们是很难从老者身上得到什么了。</p>

君玄：“二叔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聊。老严，你留在这儿。”</p>

说罢，君玄便带着君晏等人走出了寝殿。</p>

安静的寝殿内，火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p>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君莫邪终是侧身而卧，任由泪滴从眼角垂落。</p>

“阿玥，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p>

他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也是他对阿玥说的最后一句话。</p>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从未遇见你。</p>

因为我恨你，更恨爱你的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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