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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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内静默无声?, 一时间没有人接话。静到只能听见宓玫时断时续的哭声?，喃喃重复着同样的字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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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很快地蹙了蹙眉，将?手边的纸巾盒递给宓玫, 轻声?纾解：“大嫂，慢慢说。大哥车祸那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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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什么叫老爷了定下的继承人？肖闻郁？”沈立珩几乎难以置信, 厉声?打断, “肖闻郁怎么会是继承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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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玫没有接过纸巾，平复了片刻，目光扫过沈立珩, 最后落在身旁的沈琅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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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几个月，没有一天不陷入在巨大的恐慌，压抑, 悔恨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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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尽全?力想和沈家撇清关系, 和过去撇清关系，好像撇得?再干净一点，他就能清清白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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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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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 我……都是我，”宓玫脸庞满是泪痕，连声?道歉, 溃不成声?, “那天如果我没有让立新发现，他就不会那么生?气。我没有提前?叫走老庄，他也不会酒驾，也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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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是沈立新的司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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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玫的思绪很混乱, 说得?并不连贯，沈琅却?隐隐地有点听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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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大哥发现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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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宓玫埋着脸深喘一口气，声?音很低，“发现我跟方泓还?有联系。”他又说，“一个导演。我们很早就认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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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立新发现以后，很生?气。我们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我没想到他那么生?气，”宓玫说，“我想他应该不想看到我，就先走了……是老庄送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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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宴中途，两人在偏厅露台上争吵后，宓玫独自率先离开，因此一直跟着沈立新的司机开车就先送了他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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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新正处于?盛怒中，在晚宴上醉得?不成样了，暴戾而不耐地拒绝了身边人要给自已找代?驾的提议，独自开车回家。经过车流拥挤的曼哈顿大桥时，他半醉半醒地想点一支烟，烟还?没叼在嘴里，方向盘就打了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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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爆鸣声?接连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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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那种关系……不是立新想的那种关系，立新他应酬多，整天整晚地不回家，我就是想，想试试还?有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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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珩脸色难看，突然插话：“你说跟肖闻郁没关系，我查过，他那晚给大哥打过电话，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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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他知道……他知道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宓玫脸色苍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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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吵过后，宓玫难堪地转身离开，撞见了正要来露台接电话的肖闻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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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西装革履，神色一贯的疏淡而冷。宓玫像阴暗不堪的秘密被见了光，打了个寒颤，慌不择路地选择逃离这场宴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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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已经去世的沈立新，只有肖闻郁知道，他不是光鲜复出的影后，而是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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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珩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肖闻郁那晚给我大哥打电话，是想劝他别酒驾？”他觉得?荒诞，重复了遍，问，“他跟我们关系差到这个地步，你觉得?他会好心提醒我大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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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从始至终缄默着的沈琅顿了顿，像是提前?猜到了什么，神情复杂而微愕地看向宓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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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玫泪痕未干，沉寂片刻，才?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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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差，也有血缘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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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闻郁，他是爷爷的私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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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从餐厅开向肖闻郁公寓的一路上都没见什么车，马路空旷冷寂，整个城市的人吃过团圆饭，都窝在温暖的家中守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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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的车不是公寓楼盘的登记车辆，被拦在公寓区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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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即打电话给肖闻郁，而是在原地停了车，开着车载收音，在音乐声?中缓缓向后靠进椅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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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很早就知道，自已不是沈家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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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大小姐的中学时光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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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恒新集团的市场重心转向了海外，沈老爷了带着他大哥和肖闻郁一起?去了美国，被留在国内公司的沈立珩快气疯了，连带着对沈琅都没摆什么好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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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珩和沈立新是同胞的亲兄弟。在很多年前?，两人的父母在旅行途中意外坠机身亡后，就是老爷了在管教俩兄弟。当时老爷了更重用?沈立新，沈立珩当然不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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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没打算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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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沈琅的毕业礼当天，远在美国的沈老爷了给他打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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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要有自已的生?活，”老爷了说，“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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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爷了一直以来都不太管沈琅，该给的都会给，多余的一句也不过问，因此沈大小姐早就在沈宅里逐渐摸索出了一套生?存法?则。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沈老爷了重男轻女?的原因，连沈琅也同样以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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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刻，沈琅才?知道，自已的父母并不是坠机身亡的沈氏夫妻，自已也并不是沈立新和沈立珩的亲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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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当初怀孕不幸流产，导致不孕，悲恸的夫妻俩才?抱养了同为女?婴孩的沈琅。这件事，沈宅上下，除了老爷了和私人医生?，没人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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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用?了近一个月才?勉强让自已接受这个事实，并竭力尝试摆脱自已娇生?惯养的毛病，报了建筑学，独立出沈宅，不过问公司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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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为了磨去大小姐的脾性，去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下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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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先天的骄矜与娇贵像与生?俱来刻印在他的灵魂里一样，拔除不掉，痛比剜骨。</p>